第36章 深情不负的疯子

只与他对视一眼,沈月清双膝便不受控地“扑通”瘫软在地。

“珩公子!”声音小得细不可闻。

弓起的后背瞬间感到一阵寒意,穿透脊梁。

来人并不是她要等的沈瑞,而是这翠竹苑的正主,侯府里刚刚状元登科的二公子—裴玉珩。

沈月清努力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,恨不得缩成一团空气,立刻、马上消失在他眼前。

她着急拿山参回去入药,幼弟裴玉兴早产,从小吃不好喝不好就体弱多病,眼下天寒地冻,忽然旧疾复发,她走不得,又不知当如何全身而退。

离开之前,沈瑞交代过沈月清,他说裴玉珩去工部处理要事去了,一时半会儿回不来,让她放心在这里暖会儿身子等他,他去去就来!

可他说的一时半会儿,怎么就成了这主仆二人之间的前后脚?

男人摇动着湿漉漉的衣摆跨进暖融融的屋内,反手用力把门一甩,“铛-”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。

沈月清紧跟着后背一颤,藏在胸膛里的小脸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。

在这兵荒马乱的济国京都城,她在这没落的三等侯府裴家,勤勤恳恳地做着三等婢女。

八年里,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应对各房主子,不敢行差踏错,可那日,她这倒霉催得就撞上那个大罗神仙。

沈月清惊吓过后,缓缓回过神。

虽然她在这偌大的侯府没怎么正眼看过这位才貌双绝、世无其二的珩公子,但私底下也听底下人说过他的为人和品性。

他们都说,这侯府的珩公子,虽比不得侯府大公子裴玉明命好,不用努力,将来便能承官袭爵、富贵无忧。但他却凭着自己一身才学,杀出一条仕途之路。

听闻他开蒙之后便送去骊山书院求学,在那鸟不拉屎的骊山困境里十七岁回来,一路州试、省试、殿试连续三考第一,是五年前京都城轰动一时的状元榜首。

不仅人长得谪仙清贵、性情温和,处事也是进退得体,是济国建国百年以来难得一见的朝臣新贵,更是济国京都城万千少女追崇恨嫁的梦中情郎。

所以,她本以为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偷偷溜走了,凭着听闻来的裴玉珩这名声和人品,也不会怎么为难她这小小的一个婢女。

于是,沈月清吸了口气,壮着胆子,战战兢兢地往门口爬。

哗!

没等沈月清爬几下,却一把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地上捞起,瘦瘦弱弱的一只,紧紧贴附在脸色阴郁的裴玉珩他波涛澎湃着的胸前。

沈月清当时尚不解其意,还在颤抖着的后背,募得被对方一只结实的手臂紧紧揽住,继而,冰凉的两根指腹霸道地挑起她那小小的下巴。

一颗呆愣的脑袋被蛮力抬起,直直地对上眼前那双冰冷如铁、森然可怖的深邃眸色,那刺透人心的冷冽之下,是一抹掩藏不住的鄙夷之色。

沈月清努力屏住呼吸,被对方凝视的眼神不停闪躲。

惧怕之下,但也看懂几分他的神情。

依照她对祝由术的一知半解,他这是神智受挫之下,即将发疯的前奏。

沈月清窥视着这个看似正常,内心却在做极限挣扎的疯魔男人,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眼见着男人闭上他那双想要嗜血的眸,在向她唇边的位置,缓缓靠近……

“公子……不可!”

她本能地把脑袋转开,收起眼里的恐惧,双手推阻着他几乎倾轧上来胸膛,壮着胆子冲他大声喊,“公子……奴婢身份卑微、蠢拙愚钝,恐…辱了公子的身子!”

裴玉珩骤然停下靠近她唇的脑袋,一双冷厉的凤眼陡然睁开,漆眸如炬,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一松,便毫不客气地卡住了沈月清的脖子。

他虽疯,但神志清醒。

沈月清憋得一张小脸通红,无助恐慌的眼神瞟瞄着裴玉珩的举动。

裴玉珩冰凉的指腹紧紧卡着她的脖颈,凉薄的唇掀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。

她当时觉得,这男人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神仙面孔。

只是,这心肠咋不似传闻说的那样好呢!

面对他,她不敢多想,小鼻子一吸,捏在手里的银针没敢扎他。

毕竟,她得罪不起这尊大佛。

幼弟尚小,她必须保留这个身份留在这儿保护星儿长大!

嘴巴眼睛拧巴在一起,毫无美感,哀求的眼神和语气哭求向他,“求公子……放过奴婢。”

“奴婢只是误闯,还请公子宽宥!”

说完,手里的银针狠狠扎向自己的大腿,哭得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。

为了病弱的幼弟能借着这侯府的庇佑能续命活下去,她必须忍。

裴玉珩皱眉,加重了扼住她喉咙的手力,低沉的声音透着不耐:“够了!“

沈月清被他嫌弃的声音震住,瞬间绷紧嘴巴,听话地闭嘴。

裴玉珩一张绝美且疯批的俊脸贴向她,挺立的鼻赫然立在她眼前。

命令的语气,“再叫一次!”

沈月清脑袋嗡的一响:“叫什么?”

看着他此刻的神情,忽然想起一件事儿,大夫人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,这段日子天天往翠竹苑轮换着送貌美的通房来,试图让归来的二公子裴玉珩早日收个通房。

她当时就怀疑,他是否把她当做是大夫人送来的通房了呢?

“快叫!”他卡着她的喉咙,命令的语气应声打断了她脑子里的臆想,她只觉得他手上但凡再用一点儿力,自己这脖子,就断了!

沈月清被吓得后背一挺,疼得泪眼汪汪,一双杏眼无辜地眨巴几下,滴滴的唤了一句,“公子?”

她命苦,自从娘亲离世以后,一直都是在别人的欺辱和恐吓中长大,这点儿屈辱,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。

只是,她愣是还信了,花花对她说过,珩公子为什么心爱的人守身如玉,愣是一个通房没碰……

“不对!”

“不是这个。”

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看她又在走神,不耐烦的神情伏在她小小精致的耳朵前,纠正而又克制的语气,“叫哥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