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冰清玉洁的姑娘
“表面如此。”裴玉珩冷笑，“实则他在朝中结党营私，暗中培养私兵。臣查到，他在南境封地内秘密训练了一支精锐之师，人数不下万人。所以，勾结贺通，将来借助贺通之力对他来说反而能为将来叛变多一道有力的内应！”
济皇拍案而起，“晋南王！”
“好，好得很啊！”
裴玉珩也起身，躬身道：“皇上，贺通在民间祸害百姓数十年，晋南王自皇上登基以来就野心勃勃，济国这些年来民不聊生、如今整个济国上下人心躁动，这两方势力若不及时出手制止，只怕……济国危矣。“
济皇在殿内来回踱步，良久，才停下脚步。“玉珩，朕从父皇手里接过这亏空飘摇的济国，忍辱负重绸缪十年？贺通借朕之手，把持朝野为患百姓，朕不是不知这其中厉害，晋南王拥兵自重，他图谋不轨，一心只图这皇位，不为民生考量……”
“你说，眼下这局势你当如何自处？”
裴玉珩目光坚定，“臣以为，当以退为进。先拉拢晋南王，让他放松警惕。同时，臣身份低微，可以借助此时处境攀附权贵之名接近贺通，获取更多罪证。待时机成熟，再一举铲除。“
济皇沉吟片刻，缓缓点头。“好，就依你所言。不过，此事凶险，你万事小心行事。”
裴玉珩躬身行礼，“臣定不负陛下所托。”
济皇低头，看着身下已经深陷囫囵的棋局。
“嗖——”
天色暗沉，如笼尘埃。
一道紫色火花划破天际。
裴玉珩面色一紧，“皇上，微臣家中有要事儿处理，容臣先行告退！”
嗯？
济皇一脸好奇，寻根问底的语气，“家事？你那心上人？”
裴玉珩低头，逃避着济皇盘问的眼神，第一次口齿不清的结结巴巴，燥得面红耳赤，“不是……是个……小通房。”
“通房？”济皇语气忽然抬高，以为自己听错了，揉了下耳朵再问，“你还有通房？”
裴玉珩着急走，他担心他那一向不安于室的小通房桑清儿背着他又跑了？腹诽无奈的语气，“对，微臣那通房不甚听话，旁的本事没有，作妖跑路的本领倒是无师自通！”
裴玉珩说得很明白，他那小通房又在闹事儿，他着急回去处理。
济皇呛声笑着，“好好好……你先去忙！”
裴玉珩匆忙行了一礼，转身走的速度加了内力快要飞起来。
济皇看着他匆忙消失的背影，再低头看他二人还没有下完的棋局，其实胜负也已经显而易见，就看裴玉珩最后怎么给他放水了……
还有他刚刚说起的那个通房，只怕这俩孩子，早就暗通款曲许久，或许上次召他入宫回话，他不说缘由的忽然折返回府，误了他传唤的时辰被他鞭笞，再几日前他违逆宵禁命令带人出城追拿家贼，误打误撞地灭了西门山飞贼，还死不承认那小贼的功劳……
哎！这个上天恩赐予他的这位仙人之姿、俊美无双、文韬武略的状元郎啊！
只怕会步他后尘，唯独情字这一关-难过了啊！
出了宫。
裴玉珩来不及换装，一身大红色官服骑着快马，马不停蹄地直奔左司谏沈府。
“珩公子？”沈初雪一早命随身侍女落霞在门外恭候，提着一盏灯笼引领裴玉珩往幽深的内院走去。
“哥哥……”沈初雪夹着嗓音迎出来，见到站在门外一身文官红袍清冷阴郁的裴玉珩，冷不丁顿住了靠近他的脚步。
裴玉珩双手执后，看了一眼站在他眼前顿住的沈初雪，心有不忍，但他向来是个直的，宅门女眷之事儿，他从来不想参与太多，“听闻妹妹今早从我屋里抓来一个婢女？”
沈初雪没想到，他这次竟然会为了一个婢女，也不顾什么所谓的礼义廉耻直接进驻后院找到她这里来？
要知道，当初她传唤他身边的大丫鬟密蒙来听训的时候，他根本连理都没理？
而且，自从这段时间两家商讨议亲之事儿，他除了在前院与父亲商讨细节和礼数，向来不会主动来找她说话见面，都是她上赶子去前院等他。
如今她不过是把他房里那个不懂事的小婢女抓来教训一通，他竟然不请自来，亲自来找她要人？
她还以为，他今晚是特意来见她！
沈初雪心里愤愤不平，感觉自己堂堂千金之躯在裴玉珩心里的重量，竟然还不如一个下贱的婢女。
沈初雪收起笑容，摆正好姿态，她出生官宦世界，外祖父又曾是宫中赫赫有名的太医丞张起，从小就受过专业的宫规教导，俨然一副温婉淑女的名门闺女模样，委屈质问地抬头看着他，“哥哥此来，就是为了来寻一个忤逆打骂我的婢女吗？”
裴玉珩凝眸看着她，凤眼微眯，“她打了你？”
沈初雪身后的丫鬟落霞适时地站出来，“何止打，她还骂我家小姐，骂得可难听了，连奴婢这张嘴都学不来……”
裴玉珩喉结滑动两下，剑眉紧蹙。
逃离开沈初雪一副委屈中又带着故作坚强盯着他看的表情。
“珩公子，我们家小姐和晋南王世子虽有流言传出，是毁了名声，但我家小姐确确实实还是冰清玉洁的女儿身，受不得您这般羞辱！”
“您若是不想娶我家小姐……”
“落霞，闭嘴！”沈初雪垂首，睫羽轻颤，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，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。
裴玉珩见状，藏在衣袖中的双拳紧握，骨节泛白，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纠结和挣扎。
屋内。
沈月清蜷缩在角落，发丝凌乱。
浑身上下道道斑驳鞭痕和干涸的血渍。
听到门外裴玉珩与沈初雪的对话，望着这屋子里熟悉的布景和陈设。
十年了！
没想到，她十年后还能用同样的方式，同样的地点出现在这间精致华丽的闺房之中。
只是……
来拯救她的人，却再也不是她渴盼等候的那个人！
她双手抱膝，身子瑟缩，满心悲戚和自责，哂声自言自语道：“娘亲，女儿又让您失望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