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你缺哥哥吗

“云骁哥……”白赋肖轻轻叫道。

君云骁拿笔的手顿住,笔尖晕染开墨汁。

又写废一张。

他把笔放好,把纸揉搓成一团,丢进纸篓中。

重新铺好一张纸才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白赋肖踌躇着开口:“云骁哥,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

君云骁:“写祭文,今日是我父亲祭日。”

说的时候,语气那么轻,好像说重了就把亡灵吓跑了。

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君云骁此刻的心情是沉重的。

沉默了片刻,她看着君云骁写字,越发不对劲。

姿势不对,写的字也是歪歪扭扭,像青虫在爬。

白赋肖走到君云骁身边,一股似有若无的酒气传来。

“云骁哥,你喝酒了?”

君云骁侧身看了她一眼,拇指和食指上下捏在一块,比划道:“喝了一点。”

在白赋肖印象中,君云骁和她一样,不是会借酒消愁的人。

应该说,君云骁滴酒不沾。

可是此刻,君云骁的脸红红的,发髻散了些,领口也是微敞。

白赋肖心想:看来是真醉了。云骁哥平日里极为注重仪表,断不会允许自己的形象遭到损毁。

君云骁没再理她,努力的想把字写好。

白赋肖轻轻的哄道:“云骁哥,你把笔给我,我给你写,好不好?”

君云骁不说话,等连续写废好几张纸后,他忽然泄气的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。

用手揉着太阳穴,什么何以解忧,唯有杜康,喝了反而更怅惘了。

酒,解不了真愁。

头疼!

君云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丧丧的气息。

安慰人,又到白赋肖的短板处了。

她不仅不擅长安慰人,也不习惯被人安慰。

此时此刻,她除了静静陪在他身边,帮他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完以外,她想不到什么了。

过了好一阵,君云骁复又开口问:“你还没有告诉我,你来干什么。”

白赋肖把写好的纸拿起来吹了吹,放别处压好。

以免不清醒状态下的君云骁不小心把墨汁打翻,那她就白写了。

“云骁哥,我是来问你……”白赋肖转身对着君云骁道。

话没成功说完,君云骁便从椅子上起身,与白赋肖四目相对。

见他摇晃着起身,白赋肖伸手扶住了他。

凑得近了,酒气更重了,白赋肖闻着,像她娘珍藏的迎风酿。

那酒谁都能喝几口,却是不能贪多,不然后劲大,喝醉了以后轻飘飘的,感觉整个人要随风飘去,遂得名:‘迎风酿’。

她是丝毫没发现这个距离,有点过于,暧昧了。

君云骁突然倒向了白赋肖。

白赋肖一个没站稳,顺势被压倒在了书桌上。

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,还好把祭文挪开了。

君云骁的气息喷洒在白赋肖的脖颈之间,呼吸湿软,白赋肖不习惯的侧了一下头。

君云骁沉闷说道:“你是来问我,愿不愿意当你哥哥,是吗?”

白赋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那么快,以至于她的反应都慢半拍,等她反应过来想说话时,君云骁没有等到她否定的答案。

便在她耳边低低说道:“可是白赋肖,你缺哥哥吗?”不差我一个啊。

泪悄然无声落下,也许他们之间,只能这样收场。

他成为她名义上的兄长,笑着看她娶夫生子。

落在白赋肖耳中却成了‘云骁哥不愿意当她爹的义子’。

白赋肖高兴了。

没有理由的高兴。

君云骁见她不说话,似乎还笑了。

心沉到谷底。

白赋肖奇怪,抬手摸了一下脸颊,是水。

不是水,是眼泪。

就这么砸在她脸上,是云骁哥,他,哭了?

“云骁哥,你怎么,哭了。”

白赋肖伸手去摸他的眼角确认,君云骁静静任由她动作。

他感受到了她的小心翼翼,柔软的指腹,轻触瞬间,他内心的防护不堪一击。

哭了就是哭了,为什么还要问我怎么了。

眼泪再也控制不住,滚滚落下。

他多坚强的一个人啊,他的眼泪又多不值钱。

他才不会在人前示弱,肯定是今日特殊,他饮了酒,是的就是这样,他想他爹了…喝酒也会让人流泪。

君云骁的思维混乱,只是想放纵一下自己而已,趁着有人愿意为他擦泪时。

白赋肖却是实打实的慌了神。

这喝了酒的云骁哥,难哄。

“云骁哥,你先起来。”她推推他。

君云骁觉得自己心思卑鄙,但又舍不得此刻。

将头埋与她颈间,任泪水打湿她衣襟。

他喝了几杯酒,醉醺醺的,醉酒之人,你怎么跟他讲理。

白赋肖一个翻身,反客为主,抱起君云骁,往软榻上走。

刚把人放下,腰间环了一双手。

白赋肖:!!!

他凑近她,她的肩上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暖烘烘的掠过,让她痒酥酥的。

她禁不住颤栗起来,心里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坠落,坠向深渊。

血液暖烘烘的涌上大脑,她的脸颊一阵发烫。

君云骁嘴里咕哝着,低声恳求:不要走。

白赋肖用手按着砰砰直跳的心脏,以平息内心的骚动。

“不走,我会一直在这。”

白赋肖整个人被拉过去。

两个人挤在一张榻上,衣衫重叠,发丝缠绕。

白赋肖将君云骁困在怀中,以防他乱动,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。

语调轻轻,安抚着一颗躁动的心。

君云骁…君云骁…君云骁…

白赋肖在口中默念了这个名字一整晚,咀嚼再三,意味渐浓。

云骁哥真爱哭,何故悲伤。

他难道不知道他的眼泪,对她来说,是有重量的吗。

笑容,她喜欢看他笑,那更适合他的脸。

这是,喜欢吧?

君云骁安心睡过去。

十十只当不知,反正,白赋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。

只是这两个人玩躲猫猫似的,你藏我躲,谁也不说。

两情相悦这么难得的事情,两个人硬是藏的严严实实。

差一阵东风呐。

鸡鸣三声的时候,白赋肖翻墙走了。

问她为什么不走正门?答:莫名心虚,好像一个夜探草闺的流氓。

连着又翻了自己家的墙,把自己团成一个球,塞进自己窝里,睡起回笼觉来。

过了一会儿,始终睡不着。

无奈起来干活了。

年轻人嘛,精力旺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