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在大个村的第一夜
新来的知青被好心的村民领回了家。
姜妄雪得到了姜家最高规格的接待。
王香芹给她包了猪肉玉米饺子,个个皮薄馅大。
姜妄雪不好意思,但是盛情难却。
吃完后在碗底压了两块钱。
在屋子里收拾东西时王香芹敲门,不由分说把钱往她手上放就走。
完全不给她推让的机会。
真是热情的一家呢,姜妄雪心想。
她看着明显被精心布置过的房间,心下一暖。
才想起还没有给妈妈打电话,于是穿上外套,就要去大队长家借电话。
王香芹赶忙跟上:“妄雪这是上哪儿去?”
“给我妈打电话,报个平安。”
王香芹:“是该打电话报平安的。你才刚来,村子里的路你不熟。
我带你去。”
姜妄雪挽着王香芹的胳膊,感激的说道:“谢谢您!您真好!”
王香芹享受着女儿的亲近,一时触动,借着夜色掩护,偷偷擦眼泪。
姜正则拿了一个手电筒,默默跟上母女俩。
姜来生炫完饺子和饭,也跟上去。
姜妄雪看着从后面延伸过来的光将前路照亮。
八点多的村子已经静谧无声,只有她和他们一家三口的脚步声还有狗吠声交织在一块。
她望着牵着她手的妇女,还好他们陪着她来了。
不然人生地不熟,她也会害怕。
“喂,妈妈……是我。我到了。”姜妄拨通了电话,将话筒递到耳边。
对着王香芹笑笑,然后贪婪的听着电话里头妈妈的声音。
“是的,很适应。这里的人都很好。”
张淑雅听着,傻孩子,哪是人都很好啊……“囡囡,他们人好,你也要记好知道不?照顾好自己。
她在你旁边是吗?你把电话给她,我和她说几句话。”
“香芹嬢嬢,我妈妈想和你说几句话。”
王香芹接过电话,听见那头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:“喂,你好,是香芹吗?”
雪儿就是被那样的声音呼唤着长大,难怪她这般柔韧乖巧。
相比之下她显得粗声粗气:“是我。谢谢你。”无论何时,她都记着这个给了女儿第二次生命的女人。
“我也谢谢你,让我有雪儿这个女儿。她现在去了那边,我看顾不到。
希望你……”
王香芹急忙打断:“我会的!”这是她的亲生女儿,她怎么会不爱护。
“那就好,把电话给雪儿吧。”她们默契的没有提让姜妄雪知道真相这件事。
“囡囡,妈妈跟你香芹阿姨说好了,她会帮妈妈照顾你。
你不要有心理负担,有什么困难找她就行。知道了吗?”
“嗯嗯,知道了妈妈。妈妈,长途电话贵着呢,我先挂了。你和爸爸要保重身体啊,我会照顾好自己。
不要总是担心我和哥哥,我也会担心你们的。”
姜泰拿过电话,听着女儿说这些:“好的,听闺女的
长途电话不碍事,你把电话给你姜正叔叔接一下。”
姜妄雪:“爸爸你们认识吗?”
“认识。”
姜正拿过电话,姜泰沉稳的声音传来:“喂,老兄,多年不见,身体好吧?
雪儿下乡这事我们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晚了。
孩子受了学校的鼓吹,辨别能力差,被忽悠。
不过,让她多见识一下也没关系。
等政策松动一些,上头管的没那么严了。用不了多久,我就会接她回来的。
这你放心。我不会让雪儿一直在乡下受苦的。
她的未来有我替她保驾护航,就算我不在了,也还有她哥哥……”
姜正沉默的听着,余光中看到来生在逗他妹妹玩耍。
心想这死孩子,这么大了,还这么孩子气,以后都不能够成为妹妹的依靠。
要是他们不在了,来生就只有一个人了……
姜泰说完承诺,姜正将电话给了姜妄雪。
姜妄雪好奇爸爸跟姜叔叔说了什么,将人搞沉默了。
但她爸爸没说,还是那句话,有困难了就找他们。
在姜妄雪挂完电话以后,覃糖也来打电话。
他们走时,她似乎听见了她的哽咽声。
还好来生哥一家的善意冲淡了她许多思亲情绪。
要不然,她应该在听到爸爸妈妈声音的一瞬间,就哭鼻子了。
“香芹嬢嬢,村子里的人都睡得这么早吗?”
“是的。咱们小乡村里,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
在地里头累了一天,回来吃个饭,就想躺床上。
后天你就要正式参加劳动了,怕不怕?”
姜妄雪:“不怕,我知道粮食来之不易,现在我自己要去播种,反而让我更加期待。”
王香芹看着闺女,等她在太阳下进入玉米地里松地锄草她就知道厉害了。
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,不知在学校里摇头晃脑的好。
不过,积极性不能打击。
姜来生走她右侧:“妹妹,你放心,到时候我会来帮你的。”
姜妄雪天真到可怕:“没事,我能行的。自己的事情自己做!”
姜正和媳妇对视一眼:看来闺女确实被养的很好。。。
王香芹将新盆和新毛巾送到姜妄雪屋中:“咱们家都是公用一个盆。
这都是新的,你尽管用。明天就不用上公社买新的了。
还有那个温水壶,也是干净的,里头装了热水。杯子也是干净的。
夜里渴了就起来倒着喝。”
姜妄雪回头看看桌子上的水壶,她以为没水,结果人家连热水都给她备好了。
这间屋子打扫的很干净,放置的东西也是新的。
可她在堂屋见过他们家的装饰。
这大概是把最好的一间屋子给了她。
这样的情谊,真叫人沉重。
“香芹嬢嬢,我……”
王香芹:“别说客套话,我答应了你妈妈要照顾好你呢。”
“香芹嬢嬢和我妈妈认识吗?”
“认识认识。改天和你讲。今天晚了,你好好休息。”王香芹逃也似走了。
孩子这种东西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,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。
真的是招架不住。
蛐蛐儿在叫。
夜里,躺在床上,姜妄雪发觉床意外的柔软。
又感动到她了。
那么就进入梦乡,去做一个甜美的梦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