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返点儿
眼镜男似乎刚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，听到林煜的声音愣了一下，随后抬头冲他摆摆手：
“啊，不是，不用推荐，这布料感觉还行，我就随便看看。”
这回答让白筱婕瞬间翻了个白眼，正打算说什么，却被林煜一个眼神拦住。
林煜转身微微笑了笑：
“我们这几款衣服的面料都注重透气和舒适性，如果先生有需求可以告诉我们，我们为您找到适合的款式。”
“不、不，我真的就看看。”
眼镜男连连摆手，仿佛生怕被强行推销。他低头从自己那巨大帆布包里翻出一本小册子，随手翻了几页后，又抬起头，目光竟然越过了林煜，直直停留在白筱婕的脸上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是不是前几天跑到附近的中学找过学生？”
眼镜男终于开了口，嗓音沙哑低沉，听得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。
这句话一出口，白筱婕顿时下意识身体一僵。
她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林煜，眼神里多了一抹慌乱。
她张了张嘴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，紧张得连手指尖都抠住了柜台边缘。
“是我们没错。”
林煜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，脸上没有半点波动，甚至还刻意朝白筱婕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。
他转向眼镜男，话语间甚至带了一丝好奇。
“您是中学里的老师？”
眼镜男闻言，先是怔了一下，然后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“太好了！”
他猛地激动起来，那张干枯的脸也不知怎的透出一丝光彩。
“我就是那学校的采购老师，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这里！没想到你们就在这边——真是太巧了！”
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白筱婕愣住了，她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。
一时间，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愕然，捂着胸口的手掌松了又握，显得别扭又无措。
“您找我们店铺，是为了——？”
林煜开口打破沉默，他语气平稳，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眼镜男。
眼镜男听完林煜的询问，蓦地从帆布包的一个侧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牛皮纸袋，啪地一声拍在了柜台上。
“我是第三中学的采购员，”
他推了推眼镜，翘了翘嘴角，刻意压低了声音道。
“学校最近要搞个文艺晚会，学生文工团需要点演出服，看你们这衣服款式挺新潮的，很符合我们要求。”
林煜低头瞥了一眼柜台上的牛皮纸袋，不由得稍稍挑了眉。
纸袋鼓鼓囊囊的，看样子里面装的应该是钱。
他强忍住心头的兴奋，表面却仍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，一边用余光瞟了旁边的白筱婕一眼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：
“文工团需要多少件？有什么具体要求吗？”
眼镜男嘴角咧开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
他伸出手，慢悠悠地拍了拍那牛皮纸袋，嘴里拖长了语调。
“咱们可以商量。我这次可是带着诚意来的，只要价钱合适，款式够好，一单就可以给你们弄个大销量。学校那边财政拨了笔经费，咱也不怕预算不足。”
林煜听了这话，眸光微微一亮。他心里估算着：
一整个文工团的需求，这单要是真能谈成，就是跟学校合作的大保底！
正琢磨着怎么把这生意稳稳拿下，眼镜男忽然凑近了一步，那声音压得更低了些。
“不过呢——”
他贼眉鼠眼地扫了林煜一眼，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摸不着头脑的白筱婕，嘴角勾着一抹藏不住的深意。
“这钱嘛，当然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拿的。你们懂的，我们做采购嘛，总是有点别的意思……”
他说着没头没脑的“意思”，手指在牛皮纸袋上轻轻点了几下，似乎在强调什么。
白筱婕愣了片刻，显然没听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。
“别的意思？”
她皱了皱眉，下意识地问了出来，“你到底什么意思啊？”
“嘿，小姑娘，你就是太实诚了。”
眼镜男闻言笑得像只偷鸡成功的狐狸，摇了摇头摆出一副“年轻人不懂事”的模样，“我的意思是，这生意咱们可以做，但——”
他拖着尾音，眼神暧昧地瞥向林煜。
“你们店要稍微表示一下，免得这事儿以后传出去大家都尴尬，对吧？”
林煜眼神一冷，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。这家伙是在暗示要“返点儿”，也就是那种某些人做采购时惯用的伎俩——私底下截留一部分“灰色收入”，给自己捞点好处。
重活一世，林煜什么人没见过，这种场面自然是驾轻就熟。
他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：
这年头，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往他门店里撞。
他迅速收起脸上的微笑，只是眼底的深意暴露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。
“先生，”
林煜双手撑在柜台上，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甚至有些讨喜，脸上的微笑却少了刚才那份热情。
“您什么意思倒是说得挺明确。不如这样，为了避免误会，咱们不妨详细聊聊？”
那眼镜男一看林煜脸色没变，以为对方已经明白“行规”并打算配合，顿时喜滋滋地乐开了花，语气都带上了一点得瑟。
“懂事儿！我就喜欢跟你们这些会办事儿的人交流。咱们直接点捞好处，简单省事地走个流程，大家心照不宣最好不过。”
这时候，白筱婕的脑子总算转过弯来她瞪大了眼睛，不可思议地看向林煜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愣是没挤出一个。
林煜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，示意她不要插话。
他目光一转盯住眼镜男，那笑容淡得近乎冷漠。
“那您觉得，怎么算‘好处’？”
眼镜男得意极了，伸出手比了个“三”的手势，语气悠长又带着试探，“账面上做多少，下面……你懂得，咱们抽提成嘛，例行公事。”
林煜面色如常，心头却冷笑不止。如此赤裸裸的暗示，他已经彻底确定，这家伙是把自己的小店当成软柿子了，想顺手敲一笔。
他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对策，无论如何，面子绝不能让出去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
“您可知道，我家小店一向视信誉如生命，做事必须点对点公事公办，啊，万一学校那边知道了这事儿，不是——”
一句话不到一半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，给出足够的想象空间。
他并没有戳破，反而将话锋一转，语气变得更柔和，却让人隐隐生好些寒意。
“您看，要不这样，咱们还是再商量一下更稳妥的方法？”
他语气拖沓，眼神却不带一丝温度，让人徒生几分不安。
那眼镜男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住了，一时竟没找出回话的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