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. 第8章

没有任何资本的人当演员不是不可能,凤毛麟角,通常有过人之处。


李兰情是生活不如意的,困苦的——赵启州必须如此定位她。


可她头戴簪花、穿着女兵戏服脸热得扑红,前几个月憔悴下去的脸庞又膨了起来,左看右看也不像过得不顺的样子。


那还剩一种可能,也是女演员间最常发生的——李兰情有金主了。


赵启州自然而然想到,顺着这思路,大笔买下服装店、进组拍戏也就不奇怪了,一说百通。


兰情正和片场的童星在树下乘凉对戏,童颜无忌,问着兰情:“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沈哥哥呀?”


沈哥哥?赵启州竖起耳朵。


兰情玩着女孩的小辫,“你喜欢他?”


女孩咬下波板糖一角,使劲点头,“他是女性主义者,肯替我们说话,人可好了!”


“你还小。鼓吹女性主义的人有一部分并非真想为女性考虑,只不过是想通过‘女性主义’来更好榨取女性的价值。”


“嗯~?”女孩指尖绕绕脑门,“不懂。”


但她察觉她的观点被反斥了,隐隐不快,声音更大,“你这是一棍子打死人!”


兰情轻拨着她的额发,“很简单,举个例子,封建社会男兵死绝,社会便会掀起一股‘谁说女子不如男’的风潮,号召女子也能有一番事业,鼓励女子纷纷参军。试问那些统治者真的觉得女子如男吗?”


“不是的哦,”她捏捏女孩想不通的小脸,“他们只是把女人当成了男人的替补,去充当不吃草的畜牲一角。战争结束,女人又会随时间推移而被鼓励回到闺阁里,去嫁人生子。”


女孩舔着糖棍,哼地别过脸,说是这么说,可是李姐姐都没经历过啊。


“树下的同志也出来吧。”兰情看向身后的树,“影子落到地上了。”


赵启州寒着脸出来。本来他是不打算直面李兰情的,因为他还记得在刘氏影业他们相遇时说过的话:


“文艺行业只喜欢年轻的,你就算了,一辈子别想入行。”


喜欢年轻、轻的,你别想入行……


话音如回声阵阵叩着赵启州的耳,那时自己出口的话语在此刻回旋镖扎来,空气中照着脸来了一拳。


他根本不想在此时此刻见到兰情,提醒他自己的错判。


“赵先生?好久不见啊,你和刘氏的合作定下来了?”兰情哪壶不开提哪壶,甜甜笑着,“托你当时的祝福,我被录用了哦。”


赵启州的脸堪比隆冬祁寒,阴阴看了她一眼,有教养地压下到嘴边的怒气。


“商业机密。”他哼腔冷然,“别看着我。我赵启州不缺这点生意,我要,有的是。”

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兰情发自肺腑开心,羊儿就要肥点才好,到时候收割的气运一定很可观,她还担心赵启州这匹羊不肥呢。


这话落在赵启州耳中成了当面实打实的阴阳怪气,对于一个甩了的前未婚夫,普通人怎么想也不会真情实意祝福。


“好?”赵启州眼神的杀心更恼羞成怒了。


“当然啦,你不缺生意了我的服装店也能赚钱呀。”也能收割更多钱。


有谁会嫌弃猪仔太肥呢。


赵启州揣度着眼前的女人,情绪平静下来,一双深邃的眼眸不见底。李兰情会和那位神秘人士有关吗?


“你是怎么加入刘氏的?屏自己?”他不放过一个缜密推测的线索。


“凭我的演技。”她可是实力派。


赵启州脑中笑一声,李兰情果然是家庭主妇做久了,蹩脚到离谱的谎话都能编出。


他在兰情身上游走着视线的视线,心中定论这个女人肯定没说实话,更可疑了。


兰情:“?”


“赵先生,请不要这样看着我,我对追求者是有要求的。”


“我倒是想看看你口中的‘追求者’是谁。”会不会就是那名神秘人士。


“是我。”


树下风习习,送来一道温温男声,以及儒雅的眉眼——沈寒影。


赵启州:“沈寒影?”


对方经常出现在大荧屏,赵启州不奇怪地认出,摄影通常会放大脸型和缺陷,真实的沈寒影比荧幕要好看出尘,这张脸像颗小石子进了赵启州眼中,难受地碍眼,他不自知地理正西服外领。


“这位是?”沈寒影看向兰情,希望她介绍一二。


兰情:“我的前未婚夫。”


沈寒影问:“前未婚夫,是熟人吗?”


一句话赵启州即刻脸显怒气。“沈同志,这是我和李兰情的私事,外人还是不要参与。”


“我们是青梅竹马,比同志您认识得早。”


很明显,沈寒影不知道赵启州的名字,意识到这点赵启州有几分刺痛,原来婚约尚在时未婚妻李兰情也极大可能不常跟人提起自己。


迟来多年的占有欲小小在心里爆出一颗花生米大的烟火。


加上青梅竹马四字,心里更不快了,以前可从没听她提过有这号人。


事实是原主本人也记不起沈寒影这号人,越长大越模糊才是记忆的常态,小学同学都忘得七零八散了,一个领居家的童年玩伴更是早想不起具体的事,唯余模糊的轮廓。


赵启州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,气海翻涌一片后,暂时控下情绪,忍住恚然切回正题:“他就是你能进刘氏的人脉?”


对的,一定是这样的,李兰情哪有进刘氏的实力?


她靠了男人,沈寒影一届影帝,还和演艺圈挂钩,就是最好的靠山。


自己不了解刘氏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前未婚妻吗?想当年退婚没几天不也是和一名大佬示好了,这妙计她用过一次了。


想到此,赵启州失落又庆幸。失落神秘人士的线索再次中断,庆幸李兰情的倚靠不是那名神秘人士。


等他找到神秘人士……“李兰情,你现在还有选择,跟着他不如换一个人,以后沈同志不一定能保的了你。”


兰情揶揄:“换谁?你吗?”


他没接话,怔然地被问住。


艳郁、肃冷,这样的眼神他见过,在被退婚当日李兰情眸子如酒中罂粟,冷漠又好整以暇凝着自己,仿若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轻尘上蹿下跳。


片场导演举着喇叭闹哄哄吆喝,下一场戏即将打板,兰情面无表情挥挥手,“我要去观摩了。”


“你、别走!”赵启州一个等字噎在嘴边,人已走出五米远。


“我和你一块。”沈寒影前脚跟后脚与兰情并肩。


树下只留下小女孩和赵启州大眼瞪小眼。


女孩舔舔波板糖,“叔叔,你不走吗?”


“叔叔?”赵启州分明听见她叫沈寒影是哥哥,到自己就成了叔叔,上半张脸顿时一黑,“我看起来很老么?”


女孩重新想好后开口,“伯伯?”


赵启州的怒吼隔绝在消音帐隔外,消音帐内,片场的摄影棚里,兰情观着没有自己戏份的情节。


一名佩着黑刀鞘画着飞羽眉的演员在拍武打戏——是“刘晗”,近旁那个白袍演员应该就是“晓凤仙”了,那个是“春召”,那个是“张玉圭”。


故人就像从千年前的古画里活了过来,战场的鼓点乌角联翩而来,响在兰情耳侧,像她们还在时那样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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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在军帐里吃着饺子。


她是过客,从没参与她们的人生。


那那个蓝色衣服的是?


“是‘楚兰情’。”沈寒影对她说。


兰情又看了眼“自己”,原来上个世界的她是这样的吗?


真奇妙,在片场看见了千年前的自己。


沈寒影见她愣着,科普起来:“‘楚兰情’是一千年前南汉重臣,后来被封为梁国母,历经三朝致仕,还乡终老,她与成帝刘晗是——”


“我知道。”兰情打断。


“我知道她。”毕竟是她自己,没人比她更了解。


科普被打断,还被告知早就知道,沈寒影讪讪笑着,“历史书也不一定是正确的。你知道的都只是史官想给你看到的,可以试着开拓眼界和看问题的角度。”


兰情:“我不是看史书了解的。”


沈寒影再次讪讪地搓手,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性的笑。


他眼角往下瞟,一本《老张教授趣说南汉》枕在兰情的腿上。那是兰情从图书馆借的,只是单纯有趣,想替刘晗瞧瞧后人的评价。


“杂谈啊……”沈寒影的语气带着一股刻板的老师发现学生爱好是看小说的调调。


他如同找到扳回局面的点般:“杂谈大部分是野史,有时间去看看正经的史书比较好,我一般只看古籍旧本,可以推荐你几本书名。”


兰情已经专注进镜头拍摄画面中,没理睬他。


沈寒影略微不适,换了个话题寒暄:“刚才的是你前未婚夫?”


兰情的注意力总算拉回一点点,他顺下去说:“看着不像你会找的人。”


“以前年少无知,”兰情随口搪塞,“我们两家同一个厂干活,亲戚顺便‘帮’我们撮合了。”


“沈先生不和编剧修改剧本了?”


沈寒影道:“我没有必要改剧本,我又不是女性主义。”


兰情的注意力全部转向他,他爽快地笑了起来,“我的演技有征服你吗?”


“你来时说自己是女性主义。”


“看李同志似乎对我提不起兴趣,临时说的。一个‘女性主义男同胞’的角色,连李同志你都没发现我在演戏,这下可以信任我的演技了吗?”


他们后续有三场对手戏,对影帝沈寒影而言对手的信任尤为关键。看兰情的表情,这个“女性主义男”的扮演大获成功。


真是个喜欢身在戏中的戏痴,兰情道:“沈先生之前的发言也是做戏?”


“那些是无稽之谈。”沈寒影自己承认,“男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女性主义,大家都是成年人,不会脑子一热以为靠着口头说说女性主义就能男女平等。”


想到他还真去找了编剧,同为戏痴的兰情评价:“戏做得真全。”


停在树下的黑轿车良久才等到主人赵启州上车,他和片场认识的人喝了点酒,叫来助理开车。


从套话中,赵启州套到了些线索,和自己处处不对付的晓胜男确实了投资这部剧。


“老板,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沈寒影?”助理听完分析。


赵启州一根指拖着下唇,摇首:“他没那么大能耐。”


演员再厉害也没有那样本事,就凭影响晓胜男这点已经排除掉绝大多数人。


究竟是谁?赵启州想,那个神秘人士手上一定掌握不少现金流和资源,能不能为他所用呢?


赵启州首先排除自己单干的女老板,再排除杂七杂八的人,最后发现这种人存在的系数为零。


一定是哪里搞错了,推倒重来,他会找出那个人的。


“究竟是谁呢……”赵启州喃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