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6. 第9章

兰情正在自习室刷题。


红笔的水突然到底了,拉出一笔断裂的墨迹,她舒展了下筋骨,放下新题型,正好去教室换笔芯。


这样想着进入教室,一群人的头齐刷刷转过来。


许许多多的目光如钉穿孔朝她袭来,但相比以前在聚光灯接受媒体的审视,不过是点毛毛雨。


人群中有人看了她一眼,而后气愤地开始刷题,也有人带着新鲜的眼神观量她。


“就是她吗……”


“不可能,作弊了吧?”


“我们学院哪作得了弊啊。”


“巡姐居然输了,那巡姐……”


跟着兰情反选的学生们则哀嚎连天,“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!当时对答案我还打包票说别人选错了呜呜呜呜呜!”


欲哭无泪,小丑竟是他们自己。


兰情自如地略过人群,看了眼排名表满意地离去。


“你……不说点什么吗?”关系尚可的同学凑热闹上前。


“嗯?有什么好说的吗?”她捻着笔芯,一抹红随动作丝滑投入笔筒。


付出了,得到了果实,开花结果,位次提升。兰情不是学习上的天才,深知学习不是一蹴而就,所能做的就是快马不停学。


不过这次的成绩还是要感谢的两个人……


兰情面朝贺桓的位置,轻轻取走他手中的书。


“你你你要干什么?”他警惕地拿回书。


“谢谢。”窗外风吹树枝,枝桠藤鞭般不停拍窗,和着雨水。窗内,她说出的话盖过一切杂闹。


贺桓抢书的手愣在半空,好一阵才抢过书,情绪变得无措:“难得啊,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。”


贺兰情从小说谢谢的次数屈指可数,仅有的耐心全给了贺母和贺宣,听到这两个词以贺兰情的音色发出,贺桓竟觉得有些不真切。


“我一向很公平,你帮了我的忙,我就会谢你。”兰情强调了遍,“我说的是真话。”


“停停、我知道你是真话了。”贺桓红着耳叫停,“你跟我学了那么久,不考好都说不过去,也就勉强马马虎虎吧。”


兰情笑着说好,“不过我也很记仇,谁挑衅我,我一定会给她等价的回礼。”


贺桓身子一冷,护住前胸,兰情一眼看穿:“别紧张,得罪我的不是你。”


而是别人。


人群之中,有一个比兰情更关心她的成绩的人——巡姐。


看完排名表后,她青着脸一言不发坐回位置,手心几乎掰成两半的笔却出卖了她。


兰情起身朝巡姐走去。


她置气般坐在座位上,不给任何眼神,“这就来小人得志了?”


“贺兰情,不就是一次考试超过我吗,没必要那么高兴吧。”


兰情切入正题,“从今天开始,我要欺负你。”


巡姐红着眼圈瞪过来,貌似再忍一秒就要气到摔笔。


肆意欺辱家世和成绩不如自己的学生,在赛贝斯学院大家只会认为天经地义。


“在你下次成绩超过我之前,我都会欺负你。”兰情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可怕的处置,“你不问问我要对你做什么吗?”


“好哇,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巡姐硬气地仰头,颇有种引颈就戮的气势。


“我要毁了你的兴趣。第一,解散你手底下的人,别再拉帮结派堵着自习室。第二,如果你不想被我欺负,就不要欺负别人,否则我也一定会怎样欺负你。第三,不许再打扰我学习。”


欺负他人的人必被人怎样欺负。她要给张巡灌输的便是这份恐惧,人恒欺之的恐惧会像达摩克利斯之剑,在张巡每次想要欺负他人时跳出。


免得张巡再来打扰自己学习。


兰情像只玩够了逗猫棒的猫儿,轻盈拿走她的笔,“笔归我了。”


耳朵和世界终于能清静了,真好。


刮擦玻璃窗的风铃木枝停歇,光从蓝紫相间的玫瑰窗里透了出来。兰情点了两杯奶茶,端进自习室。


“请大功臣喝奶茶。”她将一杯递给苏柔。


“谢谢……”苏柔过了好久才接,杯壁散出的温热从一只手传导到另一只手。


似乎有些烫,苏柔迟迟没有插吸管。


兰情看着颜色氤氲的奶茶,又看看她,“怎么不插吸管?是烫到了吗?”


苏柔笑得清浅,“没有的事,我只是……觉得反过来了,起初是我说要请你喝奶茶了,结果却是你快了一步。”


“如果你想换成其他礼物也可以呀。”兰情点开通讯中一列品牌的专属客服,手机上的键盘准备输入。


苏柔略微被吓到,额头飞出小汗,“不不不,奶茶就很好,我门还是别打扰人家了。”


她捧起浮着奶沫的杯子慢慢缀饮,“而且你的成绩是自己努力的结果,我其实没做什么……”


怎么会没做什么呢?兰情想,如果不是她教的做题思路,不知要走多少弯路也掌握不了精髓,好学生也要遇见好老师。


“安心喝吧,我给另一个功臣的可没有这样的待遇。”


苏柔吞咽了颗珠子,“另一个功臣是……”


电梯门开启,贺桓黑着一张骡子表情的脸,手臂一摞习题册和笔记本,夹杂着没拆全的灰黑色快递袋。


“给,快递!”他没好气放下,往桌上扫了眼,貌似在找桌上有没有水杯的踪迹。


兰情在他眼前晃了晃奶茶杯,贺桓紧了紧喉咙,抑制住口渴,“我才不需要。”


“不是请你喝的。”


“还不是请我喝的?”贺桓讶异,他不干了,“凭什么?给你累死累活连口水都讨不到!”


兰情摇摇奶茶杯,冰块晃动声沙沙响,“是请你帮忙处理掉。”


贺桓骂骂咧咧地来又骂骂咧咧地走,顺便带走了空奶茶杯。


“他就是另一个大功臣。”兰情指指正在偷摸掏出手机扫着奶茶杯订餐码的贺桓。


苏柔望着浑身上下看不出哪有功臣待遇的男生:“他……没有礼物吗?”


“有啊,”只是礼物的形式不同,“因为有功,所以就能者多劳啦。”


兰情撕开贺桓送达的快递,“人人有份,你也有。”


一股新书味扑面而来,她吹散高年级教材上的浮粉,对苏柔道:“来教我。”


“这是高年级的拉丁文,你要不要再打些基础后学?”


“就在这里教。”兰情拒绝了提议,原主的大脑适合学语言,既然如此就精攻长处,先提擅长的科目分数总比死磕不擅长的领域短效快。


窗外的黄花风铃木花开如屏,雨瓢泼一打,被跑跑跳跳的学生无意踩碎,碾成满地月色,自习室却僻静如常,兰情学到九点关门,图书馆外又下起雨。


兰情撑起伞,和苏柔一起步行回山腰间的宿舍。


“你的伞呢?”


“丢了。”


谎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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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兰情不用观察对方的脸,期期艾艾的语气已经出卖了她。


苏柔的伞被“好心”的同学藏起来了,可没有证据是谁藏的,就找不出下落,问他们也咬死不认。


虽然赛贝斯学院里已经没有人再明面上欺负苏柔,但大家仍然把对兰情的气发泄到了她身上。


“伞是在教室丢的,你问过同学了吗?”兰情问。


苏柔叹口气,“大家都说不知道,正好那天监控还坏了。”


就是趁着监控坏了才有机会下手啊。


赛贝斯的学生还真是爱明哲保身,兰情想。不敢直接跟她硬碰硬,就对苏柔做些无关痛痒的恶。


直截了当爆发冲突受到管辖后,小团体的每个成员都选择了隐晦的报复,可往往暗戳戳的恶意是最让被对待者难受煎熬的。


“明天我们去要回来。”兰情刚说完,学院的山墙下一阵嘈杂穿透了雨幕。


已经九点了还有人吗?


似乎是有人在辱骂,一边辱骂一边笑着。一具身影蜷缩在角落里,又是一个被当玩具的“沙包”在供学生们出气。


苏柔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。


兰情停住脚步,“你认识他?”


“申请贫困补助时认识的,他是比我早入学的公费生。”


“那个人好眼熟。”仔细一看不是油王长子吗?


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一把伞。


苏柔微微吸气,兰情瞬间明白怎么回事。


[江山易改本性难移。]


油王长子:“谁在说话!”


雨声掩盖了脚步,兰情走过去拍拍他的肩,他回过头看清来人后像只炸毛的猫,眼中,玩得兴起的光还没及时消退。


“你想做什么!我已经不打扰苏柔了也不跟着巡姐了!”


“是嘛,你还挺老实的。”兰情带着神秘的微笑,“那说说你手里的伞是哪来的吧?苏柔,你是不是丢了把一样的?”


“这把伞是我的。”油王长子理直气壮。


顷刻间他的视线转了个圈,接着伴随而来的是脸边火辣辣的烧灼感,倒在雨中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被兰情扇了。


粉色碎花的雨伞从他手心掉在雨中,兰情捡起来交到了苏柔手中。


翌日,她找上巡姐。


“我警告过的事,你没做到。”


巡姐一颤,干巴巴硬气着,“你只警告了我一个人,我是解散了我手底下的人没错,至于他们脱离我后自己去玩‘玩具’我也管不到啊。”


“你管不到?”


“赛贝斯就是这样的规则,能怪谁呢?”


赛贝斯建校以来吸纳的学生几乎都家境不俗,比起同龄的学生更早认清并运用了社会的规则,虽然校规写着平等博爱,但校规也只是文字。


兰情听不惯她说规则二字,“我查过赛贝斯的校史和社区风气,很多规矩都是这十年才有的。”


比如拿家境不好的学生当玩具不用受罚,比如每次派对都用苏柔那类学生作“开胃菜”捉弄。


“你敢说背后不是你们推波助澜?”


起先,巡姐还一脸迷蒙,而后想通了什么,露出讥讽的笑意,“我以为你们是在玩什么正义cosplay呢,没想到你是真的不清楚啊?”


“你什么意思?”


“真是什么好话都被你们贺家人说尽了,”巡姐啐了一声,“设立这些玩法规则的领头人就是你哥哥贺宣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