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4. 第 54 章

“吁!”马车骤然停下,打断了两人的对话。


车外女官曲玉晴朗的声音落下,“奴婢见过六殿下。”


“车内的可是九妹妹?”六皇子目光落在马车上,看似随意的问话却暗含了其他用意。


曲玉面不改色地应对着,“正是九殿下,九殿下刚探望完傅先生,又听闻昨夜莫小姐感染了风寒,特意路过荣安伯府去探望,六殿下若是无别的吩咐还请相让一二,好让马车过去。”


“探望莫小姐?”六皇子轻笑出声,“九妹妹何时对个侍读这般上心了?”


马车内的九公主朝莫云笙安抚地看了一眼,起身出了马车。


六皇子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来,故而也错过了一探究竟的最佳机会。


“六哥对本殿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注,连我对哪个侍读上不上心都要留意两分。”


这话中的暗讽之意太过明显,六皇子便是想听不懂也不行,但他也是个心理素质极佳的人,面上笑意不变,一副关切恭谦之色,“人心险恶,九妹妹金尊玉贵的,最是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,为兄也是啪九妹妹被人利用而不自知。”


“这么说来本殿还该谢过六哥了?”九公主嗤笑出声,“六哥什么时候修得这副菩萨心肠了,还是本殿在你眼里是个蠢货,任人愚弄而不自知?”


最后的一句话话锋突变凌厉,九公主脸上也没了笑意,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一瞬不动地盯着六皇子。


六皇子笑意微敛,也染上了丝恼意,但又似顾忌了什么般强行按压了下去,勉强维持了表明的体面,“九妹妹这话说重了,六哥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

“本殿不喜欢别人打着旗号为本殿做事,更不喜欢别人处处盯着,倘若让本殿发现有这等不自量力、不知死活的存在,定要将之寸寸毁之。”九公主明知故问道,“六哥,你说呢?”


六皇子也被她的挑衅激起了怒意,“莫不是马车里藏着什么不可见的人,所以九妹妹今日才这般激进。”


“是啊,藏了好大一个秘密呢?六哥...要亲自查看一番吗?”九公主不退反进,挑眉侧身道,“只要六哥不怕明早御案上摆满参你折子,尽管搜查本殿的马车。”


六皇子拳头紧握,盯着九公主的眸光忽明忽暗,犹豫不决。


九公主再添一把火道,“六哥还等什么呢?”


“九妹妹!”


“九殿下、六殿下好巧啊!”后来的莫嘉言的出声打破了两人僵持的局面。


莫嘉言看得现场气氛不对劲,但面上什么也没显露,态度热络地朝着两人打着招呼,“难得相遇,不如我做东请两位殿下到一品轩一聚,最近酒楼里推出了不少的新菜品,还能听故事,惬意得很。”


六皇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神色阴郁地开口道,“你倒是心宽得很,亲妹妹都病了还有心情请我们吃饭听书。”


“六殿下怎么知道我妹妹病了?”莫嘉言适时地露出了丝诧异,随后又难为情地解释道,“六殿下有所不知,其实...我妹妹没病,那都是她偷懒的借口。昨儿个她贪玩半宿没睡,今儿个起不来进学,索性就编造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,偏我母亲疼惜得很,每每由着她胡闹。”


话至此处,莫嘉言讨饶地朝着两人拱手道,“这话我也就同两位殿下说,还望莫外传,毕竟女儿家的名声要紧。”


“摊上你这么个口无遮掩的兄长,云笙的名声只怕想好也了。”九公主嫌弃地撇了眼莫嘉言。


莫嘉言心虚地笑了两声掩盖着窘迫。


九公主适时地将目光落到六皇子身上,“本殿赶时间,没空与你们叙,六哥若没别的事情了,就请让一下路。”


六皇子眸色微凝,沉默了片息还是退开了路,他身后的护卫也纷纷退让到了一侧。


九公主见状头也不回地回了马车。


轱辘的车轮声碾过地面,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。


六皇子收回视线时对上了莫嘉言殷殷期盼的目光,眸色微敛,好言好语道,“本殿还有事,改日再聚吧。”


说罢不等对方说话便驱马离开了。


巷道上人群尽散,莫嘉言才收敛了脸上的笑。


飞廉也缓了紧绷的心声,心有余悸道,“世子,你说六皇子特意拦下九公主的马车,是不是怀疑小姐...”


莫嘉言抬手制止了他未尽的话,下意识看了四周,压低声量道,“六皇子怎么想的不重要,捉贼拿脏,他既然忌惮九公主,又没有确凿的证据,便不足为惧。”


“我们也该走了!”莫嘉言说完便翻身上马,朝着府邸的方向而去,飞廉紧随其后。


荣安伯府打开正门,将九公主鸾驾迎了进去,莫云笙则是乘机回到房中迅速梳洗更妆,而曲柔女官则是早一步倒了荣安伯府,且也在九公主进府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殿下的身边。


一切的安排都水到渠成,任是谁来也无法质疑4分毫。


“奴婢听闻马车被六皇子拦下时险些吓坏了,幸好上天保佑,有惊无险地让小姐回了了。”玉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,小脸上又惊又喜的,情绪十分丰富,“以后小姐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奴婢,奴婢...再也不要这样担惊受怕了。”


“行,都带着你。”莫云笙抬手捏了把玉竹的脸蛋,无有不应。


“按着时辰夫人该带着九殿下过来了,玉竹你动作得快些了。”空青提醒着感性万分的玉竹。


玉竹倾诉的情绪截然而止,“空青说得对,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,快快,把小姐的那件云锦双飞燕的服装拿过来,还有那套流星镶宝石的头面也找出来。”


一阵吩咐过后,玉竹带着下手随后脚忙脚乱地给莫云笙梳妆打扮了起来,当最后一支步摇插上发髻时,门外的通传声也恰逢其时地响起了。


“小姐,贵客来访。”


莫云笙起身迎出去,九公主和莫母的身影也同时从院门口走了进来,晨曦散落一地,两人瑶光中对视,微不可闻地笑了起来。


“云笙恭迎殿下光临。”莫云笙屈膝行礼,身后的婢女也跟着行了大礼。


九公主玉手轻抬,气度优雅地将人扶起,“宫中初闻你请假的消息,我还道你病得厉害,今日一瞧却是和消息中的信息截然不同,你胆子倒是不小,连本殿也诓骗了去。”


莫云歉意连连告罪,“殿下海涵,实在是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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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云笙鲁莽致使手上的伤痕崩裂了,无法如常跟上课程,这才出此下策。”说罢莫云笙摊开掌心上包裹的地方,尽管已经重新包扎过了,但从哪裹得严实的痕迹来看也能知晓她说的是实话。


“伤了怎的也不叫大夫,你这孩子怎的这般逞能。”莫夫人看着那只包裹的手,担忧的话脱口而出,连连上前扶着她的手要查看。


“母亲,我没事,你别担心!”


“你惯来是个没轻没重的,我不亲眼瞧瞧如何放得下心。”


莫云笙被埋汰一番讪讪笑了笑,对上九殿下戏谑的眸光时,微微颔首,“让殿下见笑了。”


“夫人拳拳爱女之心,本殿只觉得温馨厚重。”九公主尤嫌不足地劝告着道,“云笙该听话些,让夫人少操些心才是。”


“殿下这话说得在理,你啊...安分些别整天想着往外跑,母亲就安心了。”莫夫人原本轻柔的话在见到那掌心上的伤时怔住了,半晌才抬起微红的眼眶看向云笙,“你、你怎伤得这般厉害?”


九殿下顺着她的话看去,只见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划开了道痕迹,血肉外翻,伤口鲜红又狰狞。这样的伤口原就该好好养着的,却又再次遭受了重创,只怕愈合后也会留下痕迹。


想到这里,九公主眉眼微凝地看向对方,眼含惋惜,“虞太医最是擅长外伤了,本殿让人请他来,定能让伤口早些痊愈的。”


虞太医不仅擅长外伤,对祛疤消痕这块颇有心得,最是得宫中女眷青睐,寻常人是请不来他的。莫夫人听得九殿下要请的是他,感激连连地朝着九公主道谢,“那就多谢殿下费心了。”


若非情非得已,哪个做母亲的愿意看着女儿身上留下伤痕,还是留在那么明显的地方,定是会惹人闲言碎语的。莫夫人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遭受那样的困境。


莫云笙原是不在意这些的,可见莫母这般上心也不好拂了她的意,便也默许了下来。


九公主对上莫云笙感谢的眸光淡淡一笑,偏头朝莫夫人道,“素日里总听云笙说夫人的桃花酥做得最好,不知本殿今日可幸一尝。”


莫夫人闻言笑得祥和,“这又何难,殿下喜欢是臣妇的荣幸,您且与笙姐儿说说话,我这就去做。”


“有劳夫人了。”九公主谦谦有礼地额首。


莫夫人朝着女儿丢了个眼色,让人将殿下照顾好,便带着婢女们匆匆离开了。


莫夫人自然是知道殿下这是故意支开她的,但既然殿下发话了,便是打发人的借口她也得将事情做好了,这也是为人臣下应尽的本分。


玉竹小心地将莫云笙手上的伤口包扎好便退下了,莫云笙微不可见地偏了下头,若无其事地收起了受伤的手,朝着九公主道,“殿下请入内叙话。”


九公主从善如流地进了房内,院门口的绿林后闪过抹灰白的衣角,似是水过无痕,不动声色,但屋内的两人却是心知肚明的。


六皇子的半路拦截不过是虚晃一招,这府中的眼线才是对方真正的底牌。莫云笙正是知道了这点,所以才在莫夫人要看伤口时没有阻拦。


她手上的伤是个很好的借口,也是可以掩盖一切不合理行为的由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