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0. 第 70 章

“是英国公的大小姐,她太厉害了,以女子之身力压群雄,夺得头彩。”玉竹赞许之词滔滔不绝,“更令人震撼的是她拒绝了陛下的赏赐,转而当众请旨和离,小姐...她真的是勇气可嘉。”


说到这里,玉竹忿忿不平地骂道,“那礼部侍郎家的林大人可真不是个东西,当年靠着英国公府步步高升,后面见人落败了,不但没有帮衬半点,反倒还落井下石,宠妾灭妻。将季大小姐这位正妻赶到了庄子上,自个却把个妾室当成了夫人,到处招摇,末了还倒打一把,说季大小姐善妒,还是自愿到庄子静养的,真是让人笑掉大牙。”


玉竹骂道一半解恨般笑了起来,“可惜...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,都知道他们家干的那点龌龊的事情,没一个人同情他们。当年那林大人一介学子,出生寒门,身无长物,为了求娶季大小姐主动签下誓约,说是只此一妻,不纳妾不蓄婢,这才叫英国府同意了这桩婚事。可惜...物是人非,最后还是变了心,干起宠妾灭妻的肮脏事,男人果真没个好东西。”


“幸好季大小姐是个能人,没有忍气吞声,而是果断离开了林家。”玉竹幸灾乐祸道,“因着有誓约在前,林大人毁约在后,又宠妾灭妻,欺辱功臣之后,陛下当场就下了和离的旨意,随后又罢黜了林大人的职位,这下...可真是大块人心。”


莫云笙听到最后意外地扬了下眉,这个时代对男性可是极为包容的,哪怕林家做得过分,可季虞入门十年,确实没有给林家诞下嫡子,仅凭这一点林家便可拿捏众人的心里,所以...哪怕季虞求得和离书,也绝不可能引得众人同情支持,一定还有点别的原因。


莫云笙刚想问清楚,玉竹又急匆匆地道,“眼下都响午了,小姐不是还要去探望傅世子吗?奴婢这就去给您取来膳食,吃点再走。”说罢也没等莫云笙回话,人就不见了。


空青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,跟莫云笙汇报了些事情便留在帐篷里伺候了。


莫云笙主动问道,“昨晚季林两家的事情你可知道?”


空青点头。


莫云笙道,“陛下为何会插手此事?”这说到底也是臣子的家事,若非特殊情况...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参与的。


空青道,“季大小姐三年前曾有孕,但后因着林侍郎的不作为,最后落了胎,据说是个成型的男丁,季大小姐也因此退居庄子上。那林侍郎将妾室抬为平妻,还办了席面,出入宴席,被礼部和众多大臣弹劾,陛下大怒便下旨让两人和离了,又将林侍郎革职查办。”


空青顿了下补充道,“英国公府征战沙场多年,男丁近乎战死沙场,军功显赫,他的嫡女却遭此轻待,林家这次是讨不来好了。”


“九公主当场要了季大小姐入护卫队,任职了副统领,现下季大小姐也是有了官身的人了。有陛下和公主的维护,季大小姐日后定不会再被人说闲话了。”诋毁季虞便是诋毁圣誉,谁敢和皇家对着干。


莫云笙听到九公主出面时有些诧异,在这样的风口上她力撑季虞,可不单单是为了一个英国公府。


英国公府在军中的多年积累,承季家情的将士不在少数,这些人甚至占据了大虞大半的军营,这可是股盘综错之的关系网。


“陛下当场就同意九公主的请求了?”这可是相当将季家的势力拱手送上。


空青点头,“陛下同意了,还准许了九公主三千护卫军。”


“三千护卫军。”这可是亲王的护卫军规格,眼下可没有一个皇子封了王的。


空青道,“英国公原先是五军统帅的,季大小姐也曾是西南军副都尉,可眼下些位置都有了人,轻易动不得,我猜陛下让季大小姐做九公主的副统领意在补偿。”


“或许吧。”莫云笙总觉得没那么简单。


“小姐,最近惊鸿庄外总有人盯着,奴婢查了一下,涉及了人员有些杂,其中明国公公府、六皇子府以及许家的人盯得最频繁,他们甚至接触了庄子的采购管事。”


“让人继续盯着,时不时透露些消息。”莫云笙吩咐道。


空青有些担心道,“庄子上的金额流水有些大,小姐...他们知道了真的没关系吗?”


“便是我们不说,他们也会从旁的曲径知晓的,既然瞒不住那就不瞒了,况且...我要的就是他们按耐不住。”惊鸿庄的盈利只要有心,大概都能算出来的,这样庞大的金额引人觊觎的事情莫云笙早有准备,她甚至需要借此东风,烧一把火。


“属下知道了。”


莫云笙又叮嘱道,“无论如何,惊鸿庄的饮食和各处的安全一定要保障好,不能出事。”


“小姐放心,这事属下和木槿亲自盯着。”


“好,你们去忙吧,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。”钟嘉敏的手废了,无论是为了那一般明国公府的人都会有动静的,惊鸿庄是他们最好的切入点。


“是小姐,您若是没别的吩咐,属下就先下去吧。”


“去吧,注意安全。”


“属下告退。”


莫云笙用过饭菜后便提着厨房备好的膳食去找傅修文了。


“你来了。”傅修文原本冰冷的脸瞬间扬起了笑意,主动上前接过莫云笙手中的食盒将人拉到椅子上坐下。


莫云笙瞧见了帐篷里的川谷和川柏,一般情况下这两人极少同时出现的,除非又特殊情况,莫云笙迟疑地看向傅修文,“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?”


“你来得正好,我刚好饿了。”傅修文笑着否认,转头看向身后两人时眼中是满满的嫌弃和不悦,“你们还有事?”


“啊...”川柏有些懵,川谷快速反应过来,一边拖着脑子卡顿的川柏往外拖,一边赔笑地应声,“没事、没事,属下这就走、这就走...就不打扰世子和莫小姐用膳,属下告退。”


傅修文解释道,“秋闱考核不是结束一段时间了吗?也该出结果了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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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是来请示这件事情的。”


“卷子阅完了,那...名单可有数了?”莫云笙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,她眼眸发亮地看着傅修文,欲言又止。


傅修文主动提及道,“可是想问嘉言的考核的结果?”


莫云笙点头,“兄长对这次的秋闱很重视,他...”莫云笙顿了下还是如实道,“他心悦吴家大小姐,你也是知道吴家是书香门第,最是看中学识的。”


傅修文道,“这次的阅卷考官里边有吴大学士,所以...你不用担心这点。”


莫云笙挺懂了他话中之意,“你的意思是...兄长他...”


“秋猎后便会张贴秋闱入选的榜单,也不差在这几天不是吗?”傅修文明明什么都没说,却又像什么都说了。


莫云笙双手合掌,笑得心花怒放,“你说的对,不差这两日。秋闱过后便是殿试,也不知道今年住持殿试的会是哪位大臣?”


傅修文道,“今年陛下有意亲自主持殿试。”往年都是大臣选出前三甲后,陛下钦点前三甲的名次,这次陛下去亲自出题,其中用意就不得而知了。


“陛下亲持殿试...”莫云笙闻言也十分意外。


傅修文点头,“所以今年的考题谁也无法预料。”但由此却可以推测出的一点便是...这次的殿试头名绝不会是世家之人,甚至...前三甲会不会有世家之人也说不定,若是没有...傅修文可以确定,陛下欲拔除世家之心坚定无比。


莫云笙想到了史书上历朝历代君臣交锋的轨迹,隐隐约约猜到了傅修文话外的意思,从而...心头多了些想法。


林侍郎原是寒门之子,又娶了英国府嫡女为妻,这未必不是皇帝的扶持,只是可惜...英国公一脉男丁尽数战死,以致于没落,导致了这枚棋子失去了他原本的作用。


眼下他又恩赐季虞和离,这在世家看来...或许是示弱。皇权和世家之间的争斗或许从未停止。


可弘文帝是个英明的君主,他绝不可能忍受皇权受制于人的,那么...接下来他会如何做呢?世家又会不会步步紧逼试探呢?


莫云笙想到了空青方才汇报的事情,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。惊鸿庄开业当头陛下为何而来,他又为何应允自己的求字请求?


莫云笙也想一个可怕的念头越发清晰,可那样的想法太过惊恐了,她按下蹦蹦直跳的心脏,缓下心神慢慢思索着。


“云笙,喝点汤!”傅修文将碗递过去,却见人不知在想什么入神得很,不由多唤了两声,“云笙,在想什么呢?”


“没什么。”莫云笙下意识否认着,对上傅修文关切的眼眸时扯起了嘴角,状若无事地接过汤碗催促道,“你不用管我,方才我用过膳才过的,你快吃的,不然方才都要凉了。”


“好。”既然云笙不想说,傅修文也不勉强。


两人静静地喝着汤,一时间倒是气氛融洽温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