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2. 第四十二章

那个暑假,舒茜薇老是带方沅和许万家出去下馆子,舒茜薇没什么钱,吃的也不是特别贵的东西,不过把两个孩子哄得很高兴。


许万家还说舒茜薇是她的偶像,以后也要成为想她那么苦的女孩。


不过很快就忘了,孩子说的话一般脱口而出忘得也快,后来舒茜薇出去打过一段时间工,也没再带许万家出去玩过。


“对,我表姐。”方沅没和许万家提过舒茜薇的事,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的事,方沅不喜欢在背后谈论别人,舒茜薇自然在许万家的世界里消失。


“不亏是我偶像!”许万家突然一下从阳台上站起来,“你和她说,这次我们一定去。”


方沅看了一眼许万家,确实,网上没票了,但他们可以走后门。


老是说下次一定舒茜薇都有点生气,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表姐,方沅打开手机的对话框给舒茜薇发消息。


【方沅:姐,你们乐队跨年晚上有演出吗?我想带朋友去玩。】


明知故问,如果说没抢到票才想起来舒茜薇的乐队同名,听起来有点太不重视了,虽然对面的舒茜薇可能并不在意,表姐几乎是秒回。


【舒茜薇:有,来玩。】


干脆利落的几句话,后面弹出了一个地址,就是那个钢筋乐园。


“走后门的感觉真好啊。”许万家靠在方沅身上,表情里都是崇拜,“她是专业搞乐队还是下班之后搞啊?”


“她没工作。”方沅回答。


“不工作,那她老公支持她做自由职业吗?”许万家默认以舒茜薇的年龄应该已婚了,毕竟她才二十八岁,家里就老是催着问她和谢透准备什么时候结婚。


方沅:“她没结婚,应该也没男朋友。”


“纯偶像!”许万家双手抓住了方沅的胳膊,“未婚单身追求梦想的30+文艺姐姐,简直是天菜好吗!”


“如果按你这么说,她长得也挺天菜的。”方沅仔细回忆了一下表姐的长相,虽然她去她家的时候是素颜,不过有一次她在大街上看见过舒茜薇,当时她正赶着去演出,没看见方沅,方沅也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。


怎么说呢,反正就是那种底下粉丝会喊“姐姐杀我”的类型。


舒茜薇确实活成了大多数人都会羡慕的样子,除了经常会被邻居说坏话,以及被她那个酒鬼爹威胁辱骂,其他简直就是理想生活的典范。


跨年前一天,许万家陪着方沅去了一趟饰品店,方沅想给舒茜薇挑一个礼物作为新年礼物。


其实许万家完全不需要送舒茜薇任何东西,毕竟她是方沅带去的朋友,但许万家非说要送给偶像一个礼物,这种东西就像逢年过节去财神庙拜拜一样,送舒茜薇礼物就相当于祈祷她未来能成为舒茜薇那样的人。


如果表姐知道许万家此时此刻的比喻,估计不一定会受她的礼物,毕竟听起来不太唯物主义。


方沅给舒茜薇挑了一款略带夸张但质感很好的耳环,她其实和舒茜薇这些年交往不算太多,不过也能从平时为数不多的交往中分析出来舒茜薇的喜好。


许万家索性挑了一款项链,本来想要和方沅的同款同系,但方沅觉得许万家不应该送那么贵的衣服,表姐也不会要她花那么多钱,最后许万家送了一个依旧能和方沅的耳环相配,但价钱不算太贵的项链。


跨年夜很快就到了,原本谢透是想要和许万家一起出发去玩的,但是被许万家拒绝了,理由是和表姐叙旧,有男人不太方便,让谢透晚点再去酒吧找她们。


谢透虽然心里委屈,不过也没表现的很明显。


他是个大男人了,不能老粘着女朋友。


方沅和许万家推门进到酒吧的时候,酒吧还没开始正式营业。


酒吧名为“钢管乐园”,不仅是因为外面的那座半成品楼房,酒吧里的装修也有一种早期重工业的感觉,装潢和涂鸦偏废墟和钢管。


不过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与酒吧装饰格格不入的女人,那女人站在不远处的吧台里,一袭长发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,给人的感觉像是微微绽放的花。


比起周遭像是钢筋泥土混合在一起的一切,女人是唯一一抹白色。


随着门打开的声响,女人的视线也被门口吸引,她抬头看着许万家和方沅浅笑,脸上露出了两个梨涡。


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女人的长相,但她美得耀眼,又显得如此安静。


“是茜茜的妹妹吗?”女人从吧台走出来,抽出一旁的纸巾擦了擦略带潮湿的双手,她走到方沅和许万家面前,看着两人微笑。


“对,她是她妹妹,方沅。”许万家回过神来,看见美女的时候总是十分主动,“我是干妹妹,是方沅的好朋友,许万家。”


方沅朝着女人点了下头,不知道为什么,总之看见她的时候莫名乖巧。


女人捂嘴笑了一下,伸手扶向两个女孩的肩膀,“我是molly,你们可以叫我茉莉姐。”


茉莉将两个人引到一旁的座位坐下,明明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,在年级更大一点的人面前总是被当做孩子对待,“茜茜在后面化妆,你们想喝什么,我给你们做。”


“柠檬水就行了,不用麻烦。”方沅从桌子上拿过已经加了冰块的柠檬水倒进杯子里,推到许万家面前,把许万家准备点单的心压了下去。


“那我去看看茜茜。”茉莉转身离开,许万家迅速从刚才的椅子上撤下来,凑近方沅身边小声说话,“她长得好好看。”


许万家的视线还停在茉莉身上,茉莉不是那种很纤细的体型,虽然她看上去苗条,但还是能从她裙子的轮廓里看出她有过健身的痕迹,感觉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。


“她美得让我有点脸红。”许万家又加深了一下自己的形容,这次形容的更精准,还加上了她的感受,“三生有幸,能和这样的美女一起跨年。”


方沅转头整理了一下许万家今天的发型,是昨天她刚刚陪她烫过的,“你今天也很美,美女和美女一起跨年。”


许万家的嘴合不拢,方沅的夸赞每次都夸到许万家心坎里,她是受鼓励型人格,越被夸奖越起劲的那种。


茉莉推开一个小门进去待了一会儿,房门再次被打开,画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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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熏妆的舒茜薇从里面走出来,朝着方沅的方向摆了摆手小跑过来。


她今天穿着一身皮夹克,妆容和那天被方沅撞见的差不多,总之有些夸张,但没夸张到哥特的程度,舒茜薇的一头短发显得十分干练,黑色的口红在她脸上也不显得诡异。


“来了!”舒茜薇跑过来拍了一下方沅,转头看了一眼许万家。


许万家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逐渐把舒茜薇和当年那个爆炸头的姐姐重叠在一起,只是剪了短头发还瘦了不少。


不过还是有点闪瞎了许万家的脸,没想到舒茜薇这么多年长得这么……姬圈天菜。


“长这么大了?”舒茜薇伸手摸了摸许万家的头。


“你还记得我!”许万家脸一红,抬头看着此刻有几分飒爽的舒茜薇,莫名有一种害羞的感觉。


“家家是吧?你上初中的时候我带你玩过。”舒茜薇朝着许万家笑,“越长越漂亮了,方沅,你带着家家随便玩,这酒吧我和茉莉合伙开的,就当自己家一样。”


方沅只知道舒茜薇办乐队,倒是没听说过她开酒吧。


“我和家家给你带了礼物,跨年礼物。”方沅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盒子,抬头看了一眼许万家,许万家也赶紧把口袋里的礼物拿出来。


舒茜薇嘴上说着送什么礼物,打开的时候还是眼睛亮了一下,确实找准了舒茜薇喜欢的类型,“今晚就戴上妹妹们的礼物,晚点一起去吃饭,姐姐请。”


“你觉不觉得,现在跟你姐姐见面有一种签售会的感觉。”许万家看着舒茜薇跑回后台的背影,“你说她早上和中药还是冰美式?”


“什么新梗?”方沅转头看许万家,不明所以。


“昨天你说你姐三十五岁还没结婚也没男朋友,我还觉得是洒脱。”许万家伸手挽住了方沅的胳膊,声音又压低了些,“今天看她这副样子,取向可能和我们不一样。”


方沅愣了一下,她确实没想过这一方面,这些年没听说过舒茜薇谈过恋爱,到了年级也拒绝相亲。


这世界上有两种人完全排斥和异性交往,一种是真的不感兴趣的人,一种是对同性感兴趣的人。


舒茜薇的长相和装扮,完全对得上后者,不过只是猜测,算不上实锤。


“别在表姐面前说。”方沅声音放低了些,“你自己想想也就算了。”


“当然了,我又不傻。”许万家朝着方沅撞了下肩膀,身后的大门却在一瞬间被推开。


二人回头,看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,和舒茜薇刚才的那件同款同色,看上去甚至有点像是情侣装。


男人身后似乎背着一把电吉他,双手插兜低着头,头发微长几乎要盖过下颚,没抬头看站在面前的两人。


许万家和方沅对视了一眼,这人应该也是乐队的成员,看他的穿着,可能刚才许万家的猜测有误。


舒茜薇不仅有男朋友,男朋友还是同队的队友。


男人走近,可能是注意到了二人的视线,他抬起头,三个人的目光相对,彼此都愣了一下,方沅的声音响在半空,“郁山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