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6 第一百八十六章

◎竞技赛（3）◎
 破损的楼道看起来饱经风霜。
 7楼的防火门一直保持敞开, 楼梯旁的墙壁上有些黑褐色的印记，分不清是血还是油漆。
 扶手也生了锈，凝结了一些水雾。
 一些犄角缝隙里有积水, 楼梯边边的墙壁有很多霉点。
 未泱咽了口唾沫。
 “动、动啊哥。”未泱轻轻推了推大狸子，“这么多人呢, 怕啥。”
 “不一样啦……”
 大狸子有些发怵，但他回头看了一眼三个人，想到只有自己有抗伤技能，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。
 张白白看着小师妹怕得要死，又强撑着跟着自己的样子, 主动开口：“我走最后吧。”
 走最后方便她做些小动作。
 小师妹倒是没想那么多, 她十分感激的就窜到了张白白前面。随后她还补充：“有任何异常跟我说，我帮忙。”
 张白白记得小李哥说过，这种队伍最好只有走在最前面的人开手电筒。不然后面人手电筒的光照到了前面人身上，会形成影子，影响判断。
 “可以关掉灯，留大狸子一个光源。”
 张白白提议。
 “有影子不好分辨, 本来就是灵异副本，谁知道是影子还是鬼。”
 大狸子看起来快哭了。
 “好的好的姐, 我们听你的, 但是下次不用形容这么详细。”
 三个人胆子都不大啊……
 旁边有这么多求生者还这么害怕。
 张白白不清楚他们怕到什么程度, 最重要的是害怕影不影响基础判断和行动, 如果会造成影响, 那么这个团氛围再好都不是好选择。
 看着略显低迷的士气, 她对几个人释放【庇佑】技能。
 未泱紧张。
 “现在就放技能, 等会儿技能冷却怎么办？”
 “只要你们冲在我前面, 技能就可以维持。”张白白胡诌。
 无时效无范围的审判者技能, 对于寻常求生者来说还是太逆天了，不能随便说。
 所以她随便给技能编了一个限制。
 小师妹恍然大悟：“难怪你愿意站最后面。”
 “现在感觉好点了吗？”张白白问。
 “哎，好了。”
 大狸子抬起腿就往前走，勇猛带队。
 张白白对他们稍微有所改观。
 还行，只是单纯的怕死。
 她继续将注意落在周围的环境上。
 真是奇怪，进入楼梯后，求生者的人数好像瞬间少了不少。
 刚刚还在外面排队，可是走到楼梯的拐角处，他们身边只剩下了另外零星4、5个队伍的求生者。
 这次求生者人数众多，人员混杂。
 以张白白的记忆力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每个人都印象，所以她无法分辨是人少了，还是有的人先下去了。
 她跟着前面三个人走到了楼梯拐角，隔着口罩还是闻到一股很浓的消毒水味。
 众人都有差不多的猜测，未泱第一个说出口。
 “医院？”
 未泱是实习护士，也算是专业对口。
 大狸子的声音从最前面传过来：“医院很多种，也不知道是哪种医院。”
 张白白因为喝过王尔德的酒，她夜视力和听力很好。
 有一拨人在很小声地交流，她在众多杂乱的脚步声中分辨出来，听到了一些对话。
 “……感觉不太对。”
 “这是我们下的第几层了？”
 黑暗中，张白白瞳孔微微收缩。
 第几层？
 大家不是才下了半层楼吗？
 怎么回事？
 鬼打墙？还是什么？
 张白白控制自己没有任何异常，跟着继续朝前走。
 她边走边数，半层楼13级台阶，拐弯后也是13级，一共25级台阶。
 这么短的距离根本花不了多久。
 并没有几秒，他们已经来到了下一层楼。
 “唉！？”
 抬起头，未泱发出一声惊疑。
 而张白白偷听的那帮人，没有压低声音的怒骂了一句。
 “淦！又回来了！”
 ……
 墙上的大圆圈内标注了楼层数——
 4楼。
 ……
 “卧槽卧槽等等……”
 大狸子懵了。
 和他们一样四五队人都停下了脚步。
 小师妹迷茫：“不是这什么情况？”
 “鬼打墙？”未泱震惊。
 刚刚另外一帮人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，最容易想到的一种灵异现象就是鬼打墙。
 周围有队伍开始拿出各种花里胡哨的道具。
 “鬼打墙会跳楼层吗？”张白白点出了关键的一点，“我们可是从7楼下来的，要是鬼打墙应该回到7楼去吧。”
 他们扭头想要问问旁边的求生者。
 却看见他们已经继续朝楼下去了，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的黑暗中。
 一众求生者在挤在这一层面面相觑。
 有的往楼上站了站，开始小声讨论。
 “要、要出去看看吗？”作为走在最前面的人，大狸子征求大伙的意见。
 楼梯和里面之间有个防火门，目前还没有打开。
 前面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地齐齐回头望着张白白。
 “现在咋办？”
 旁边有的求生者也竖着耳朵，想要偷偷听些别的队伍的策略。
 张白白也在思考，她摸了摸下巴，提议道：“目前来说除了楼层有问题外，还没有遇到危险。继续往下走看看。”
 “行！”未泱没意见。
 其他人目前没别的好方法，张白白看起来也比较稳妥靠谱，说的理由充分，大家都赞同。
 大狸子继续带队，他们绕过停留的人群，向下行。
 也有求生者的队伍跟在他们身后。
 “拉着前面人的衣服吧。”张白白提议，“这可是有鬼的恐怖副本，不拉着怕走着走着换人了。”
 她没说的是，拉着也有可能换人，但可以多个判断。
 “补药再强调了啊啊啊啊——！”
 未泱小声地哀嚎，却从心地迅速拉住大狸子的衣服。
 张白白边走边回头，看到有的求生者正准备打开4楼的防火门。
 她还想再看，却揪着小师妹的衣服跟随走到楼梯拐角，上方的楼梯变黑了，那一处像是直接被阴影笼罩，变得模糊。
 一点手电筒的光出现，楼上下来了另外一队没见过的求生者。
 “什——？”
 张白白惊异。
 她发现了，问题出在每次转弯的时候。
 “停下！”
 张白白对前面的人大喊，同时快速拦住后面下来的队伍。
 她询问：“你们这是下的第几层楼？”
 后面那队人马愣了一下。
 “从7楼下来的啊，不是吗？”
 这队人为首的男求生者明显不怕灵异事件，他只是表现得有些狐疑，而且很快会过味儿了，他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。
 “我懂了！楼梯有问题，是不是！”
 “对！”
 张白白没有隐瞒，并且快速地做出最佳判断。
 “来，加个好友，我们再下一层互报层数！”
 这个男求生者脑子也转得很快，明白了张白白的意思。
 “好主意！”
 【角色：老张，职业：私家侦探，状态：良好】
 还是同一个姓氏呢。
 张白白内心吐槽一句。
 加了好友，刚切换聊天界面，两个人却都愣住了。
 【当前竞技赛中禁用聊天系统。】
 “这……”老张震惊。
 张白白飞速地把情况跟众人一说，未泱马上摆手。
 “我不知道啊，虽然我和大狸子是朋友，但我们通过道具连在一起进来的，来这个副本还没有用系统说过话！”
 众人摆摆手，这根本不是事，没人会怪未泱。
 系统这次禁的有点多，而且没有总提醒，只有点开了专门的界面才知道有没有禁用。
 这意味着求生者不像他们这样组建了团队，就会被楼梯分散，而且无法跨楼层传递信息。
 “要是所有求生者一起组个大团呢？”未泱突发奇想。
 老张的队伍里很快有人说了。
 “咋可能啊小妹妹，组团上限12人，想要再塞人得有道具，有道具也不可能整那么多人一个团啊。”
 张白白没组过什么大团，也还不知道组团的上限是12人。
 老张只沉思了几秒，就抓紧时间说：“这样吧，如果在其他地方碰面我们再合作。时间有限，我们得先向下探索去了。”
 张白白点点头。
 在这儿干站着的确不是办法。
 他们一并向下走。
 张白白多看了老张几眼，记住他的外貌特征。
 老张戴了顶渔夫帽，嘴唇很薄，穿着一套宽松的褐色毛呢大衣。最有个人特征的是他的背包，悬浮跟在他的身后，似乎不用他消耗体力。
 这个人反应很快，有需要可以合作。
 张白白收回目光。
 这次是1楼。
 一楼的情况更加破败，墙壁上有很多明显是血迹的样子，防火门直接垮了，横挡在楼梯口和室内的中间。
 那儿围着2、3队求生者，加上他们这帮刚来的，大约20多人，甚至一层楼有些站不下，得许多人站在台阶上。
 已经有队伍在顺着垮塌的门板缝隙往里爬。
 老张皱了皱眉头，大手一挥，带领团队继续向下走。
 “姐，那我们呢？”
 三个人再次齐刷刷地回头。
 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他们开始下意识地征求张白白的意见。
 张白白的目光落在一楼的防火门上，从防火门露出的缝隙可以看见一点室内的场景。
 里面的白炽灯还算亮堂，可以看见物体的样子。
 大约是个挂号大厅，非常的空旷，防滑瓷砖地板。很多挂号机，还有些贩卖机，有的贩卖机被砸碎了，地面上许多染着鲜血的玻璃碎片。
 再远的人工挂号台，以及别的功能区看不见。
 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，几乎闻不到什么其他气味儿。
 “走。”张白白简短地说。
 四个人再次下行。
 这次回到了5楼。
 “啊……”大狸子望着楼层数，忍不住张开嘴。
 5楼单从楼梯上看好像没什么特别，甚至比其他楼层干净，非常安静。防火门被求生者打开了，露出里面的走廊。
 从有限的视角可以看见走廊两边的大号玻璃窗台，有抽血点和输液室。同样的，超出视野范围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。
 张白白看着防火门边犹豫不决的求生者，只有2队人。
 她皱起眉头，似乎发现了什么，但需要再次验证。
 “不对劲，再下一层。”
 她一句不对劲苦了前面三个怕鬼的，一路战战兢兢腿发软的摸索到下一层楼。
 回到了5楼。
 防火门没开，只有一队人在那儿观望。
 “求生者被楼梯分散了。”张白白突然说。
 正在观望的那批求生者会闻言抬起头看上来。
 他们的手电筒光线有些刺眼。
 张白白继续道：
 “没发现么，遇到人的概率越来越小。如果一层只有4个应急通道的话，我们这么多人，不应该遇到的人会越来越少，应该差不多才对。”
 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避开下面的人，那个队伍里立刻有人接话道：
 “也许是有的人进楼层里探索去了呢，不是还有坐电梯的人吗？”
 张白白稍加思索，随即反驳：“是有一定的道理，不过……这个楼梯层数随机性很强，应该会有的楼层遇到的人多，有的楼层遇到的人少。怎么会这么明显地感觉到遇到的人越来越少？”
 “难道你们有遇到过人数变多的情况吗？”张白白反问。
 那边人一下子不说话了。
 答案很明显，没有。
 “我、我腿有点软……”大狸子弱弱地发出哭喊。
 看着大个，但实则很虚。
 于是未泱拖着他，自己也害怕地打摆子，小师妹又只能拖住未泱。一个拖着一个，队伍跟小学生开火车似的。
 只要他们敢继续向前，张白白就不会觉得有啥。
 跟自身实力没啥关系，有的人就是不敢看恐怖片，怕黑，但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判断人家能力不行。
 张白白这番话别说她前面三个了，下面那5个人的队伍听得也心慌。
 5个人商量了一下，没有继续向下走，而是推开防火门出去了。他们没有直接打开防火门，而是小心翼翼地开了个缝，一个一个侧身通过。
 最后一个人走了后，防火门自身的重量让它再度合上。
 暂时没有求生者从其他楼层到这里，目前整个楼道里只有他们4个人，以及大狸子手中的一个手电筒。
 楼道安静，偶尔有些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冷风，周围阴恻恻的。
 小师妹试图出谋划策：“咱们离开楼道看看？”
 从7楼的面积能判断，这次竞技赛虽不是户外大城市，但需要探索的面积绝对不小。
 从进入楼道准备下楼到现在，过了20多分钟，他们始终没有离开楼道范围。
 “让我想想。”
 张白白开始缕缕从刚刚到现在收获的所有信息。
 和上一场竞技赛不同，这次明显要多费些脑子，带了解谜的元素。
 假如每下一层都是随机的话，那其实就是九分之一的概率，多下几层一定会到-2楼。
 【二次元怎么你了】除外。
 以他运气那真不好说。
 但这总不能是个看运气的竞技赛吧？张白白可以斩钉截铁地说绝无可能。系统哪有那么闲。
 就选择楼层的方式来看，现在他们只是下楼，还没有上楼过，而且还没有接触电梯。
 有限的线索中很难找出规律啊……
 那么现在按照什么样的规律继续探索呢？要对比出结果肯定是要控制变量。如果有其他求生者合作肯定更加迅速，信息一通，很快就能得出结果。
 这就是刚刚张白白和老张同时想到的办法。
 可惜系统禁了。
 张白白思考期间，其他三个人也没闲着。
 胆子稍微大点的小师妹绕着防火门周围，试图寻找线索。
 大狸子和未泱凑一块时不时蹦出一些馊主意。甚至有，找个窗户跳下去直接到底楼这样不切实际的话，从他们嘴里蹦出来。
 一阵冷风吹过。
 张白白突然抬起头。
 不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线索，而是她内口袋里的鬼王在扒拉她。
 “点个蜡烛！快！”
 张白白下达指令。
 一群人中大狸子点蜡烛最合适，他和未泱是能一起来竞技赛的好伙伴，就算张白白和小师妹中途跑了，他蜡烛耗完也有未泱在旁边。
 其他三个也想能的明白这一点。
 未泱一巴掌拍到大狸子背上，大狸子手忙脚乱地把蜡烛掏出来，未泱早准备了打火机点燃。
 “怎怎怎怎么了！？”
 情况有变，小师妹不敢单独站那么远，急忙跑回来和他们一起站在台阶上。
 蜡烛的光线微弱，随着几人的呼吸火烛摇晃。
 大狸子一只手护着蜡烛不让其熄灭，一边朝周围各方向照去。
 当他转到身边的墙上时，面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 “呃啊……”
 他背靠的墙壁有个血手印，光照不到的地方隐约还有半个，在未泱的身后。
 烛光跟着他的手抖一起小幅度摇摆。
 向下的墙壁上没有血手印，大狸子嘴里念叨着什么上帝保佑，无量天尊，阿弥陀佛，克总救我之类的话把蜡烛传递给未泱。
 未泱站的比大狸子高点，她举着蜡烛，看见血手印随着墙面继续上升，嗷一嗓子，把蜡烛传给小师妹。
 小师妹站在张白白下面一级台阶，同样看见了新的血手印。她手抖地跟帕金森一样把蜡烛传给张白白，好悬没把蜡油甩她身上。
 三个人仿佛在玩紧张刺激的击鼓传花。
 “……”
 虽然不怕鬼，但其实原本是有点恐怖氛围的。
 “唉。”
 张白白叹了口气，她拿稳蜡烛，向楼上的方向举着蜡烛伸出手。
 火光蔓延。
 几个人顺着张白白举蜡烛的手向上看去。
 一串的红手印。
 楼梯拐角处的手印很暗，越靠近他们越清晰。
 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拐角的黑暗中，顺着墙面爬了过来。
 而此刻手印就停在他们的身边。
 “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！！”
 【??作者有话说】
 发三章，下个月1号见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