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公子抱着一个死人回家了
“如此，张大夫当知，珩儿这孩子与我们侯府来说，是何等重要了，还请张大夫怜悯我这老孀，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，告知侯府这唯一传人裴玉珩的病灶？”
……
乱糟糟的庭院，大夫人正紧锣密鼓地召集各处人手，排列布兵守在侯府门口。
孤月高悬。
裴玉珩一袭黑袍，站在槛外，身姿挺拔却透着无尽的落寞，怀中紧紧抱着沈月清，面色惨白如纸，毫无生气，一头乌发如瀑般垂落，丝丝缕缕都似在诉说着一个“死”字。
但见她天青色的裙摆拖在地上，沾上了诸多泥土与枯草，仿若一朵凋零在尘世的残花。
风乍起，如冰刀般割着人的肌肤，侯府门前火把摇曳，光影在众人脸上跳动，映出一片慌乱与惊惶。
侯府大门前，火把通明。
侯府夫人带着数十名侍卫拦在门口，脸色乌青。
“裴玉珩！你疯了吗？”侯府夫人厉声喝道，“抱个死人回府，你是要让我们侯府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？”
裴玉珩恍若未闻，抱着沈月清的尸身越过门槛继续向前走。
不知是雨还是露，打湿了他的衣衫，却见他满眼的执念。
“拦住他！”大夫人一声令下，侍卫们立刻上前。
裴玉珩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血色，吃人的疯魔，“谁敢拦我？“
侍卫们被他眼中的疯狂震慑，一时不敢上前。
侯府夫人气得浑身发抖，“反了！真是反了！裴玉珩，你若今日非要把一个死人抱回去，就不要怪为娘要把她碎尸万段！”
“你敢！”
“为何不敢！”大夫人气恼万分，“就算你不认我这个母亲，我也不能由着你把一个死人抱回去，行那……龌蹉之事！”
裴玉珩双目猩红，吃人的面目，“母亲何时认过我这个儿子，母亲认下的，不过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和可以给您带来家族荣耀的有用嫡子而已！”
大夫人气得脸面发白，怒指着他，“你……反了你了，你这个逆子！”
裴玉珩环看一眼府中的阵仗，狞笑一声，“好！好得很！”
“既然母亲嫌我丢人，那我带着她一起离开这肮脏的侯府便是！”
说完，裴玉珩抱着怀里冰冷僵硬的沈月清，毫不留恋地转身要走。
“来人，关门！”大夫人根本没有放他走的意思，料定他会如此，冲准备待阵的家丁喊着，“把珩公子怀里的那个死人夺过来，碎尸、沉塘、喂鱼！”
他抱紧沈月清的尸身，“今日谁要敢动她一根毫毛，我灭他全族满门！”
大夫人铁了心肠，继续命令喊着，“都给我上！”
一声令下，十几个家丁随从围堵而上。
沈瑞带了三个随行的侍从迎面对阵。
整个侯府瞬间陷入兵刃交接的对仗的打伐之中……
“住手！“
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传来。
老夫人薛氏在于妈妈的搀扶下走来，她看了眼裴玉珩怀中的沈月清，又看了看他血肉模糊的双手和惨白无人色的破碎容颜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。
“母亲，您看看他……“大夫人急道。
老夫人薛氏抬手打断她的话，“让他进去。“
“可是...…”
“我说，让他进去！”薛氏加重了语气。
大夫人颔首，眼睑低垂，似有不甘，但却又不能违抗老夫人的命令。
继而看向身侧的王管家，“把人都撤了！”
王管家如蒙特赦，慌忙带着人一溜烟跑得没影。
他作为这府里的管家，本就没打算跟珩公子硬抗，不过是碍于大夫人是当家主母的身份，要知道珩公子才是这府里未来的一家之主。
裴玉珩抱着沈月清，看向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，“谢谢祖母。“
老夫人走过去，慈爱地摸了下他发丝散乱的头，“去吧，孩子。”
他抱着沈月清，一步步走进翠竹苑。
朝雾浓重，淹没了他渐行渐远的细长背影……
薛氏屏退左右，拄着手杖看向大夫人。
“你可知道，珩儿出生以后，被你们弃养在外宅，是被那群眼皮子浅的下人当畜生一样养大，每日非但不给他饭吃，打骂却是家常便事！”
大夫人看向老夫人，面露惊讶，她只记得十年前命下人将裴玉珩请回来，他瘦瘦小小，干巴巴的不像个人。
当初不过是看在他没有服下断子丸的毒药，想着将目盲的他偷偷照看长大，能延续个侯府子嗣香火，没想到……把他找回来的时候，他竟然眼睛不治而愈了！
也算是喜事一桩。
只是小人儿长得瘦瘦巴巴入不得眼，那孩子一直嚷着要读书求学，于是她便找了老三媳妇，直接送去天高皇帝远的骊山书院，眼不见不心烦。
可，他两年前骊山书院学成归来，整个像变了一个人，出落的谪仙清雅，长得高高大大，根本像变了个人，整个侯府都说他长得和老侯爷年轻是一般无二，她心里自然欢喜，只觉得这儿子给她脸上争光，却从未过问过他的成长。
他们母子之间，毕竟不似裴玉明一般在她跟前疼着爱着长大，本就疏离，母子缘分浅薄。
从来说不上两句话。
且她又是当家主母，光是侯府这一天天的一大家子的事情，就已经忙得她无暇他顾。
“这孩子的眼疾是好了。”老夫人感慨心疼地捂着胸口继续说着，“但他这里，却一直病着！”
“什么病？”大夫人不解地追问。
老夫人悠悠地看着大夫人，似有些恼，“疯病。”
继续补充着，“一种随时可以随时让他丧失理智和清醒的疯魔之症。”
大夫人忽然睁大眼，不自觉地反驳，“不可能。”
忽而觉得自己声音太大，慌忙又压低嗓音，“母亲该不是弄错了？我们祖上都没有这种病症，珩儿又怎会是……疯魔之人？”
疯魔之症乃是人人忌惮的最为凶险的一种不治怪症，且得了此症的人非但疯魔起来六亲不认自残自虐，严重的甚至失心疯见人杀人、见鬼杀鬼！
老夫人阴阳的语气，“裴家和你们刘家祖上的确是没有疯魔之人，但若是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当畜生一样养大，你说他能长成一个正常人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