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. 旧事重提

就看到建筑匾额上硕大的三个字——议事堂


虞鸦摸了摸鼻子。


“好了,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,实话实话就是,哥哥在外面等你。”


见状,虞钰以为她想起来之前进议事堂的回忆,开口安慰道。


虞鸦乖巧点头:“嗯嗯,好的哥哥。”


“你不进去吗?”她疑惑地看了身后虞钰一眼。


闻言,虞钰顿了一下,面上闪过一丝尴尬,低声道:“……我避嫌。”


“……”


听到这个回答,虞鸦愣了一下,旋即忍不住点头道:“……有道理。”


按照虞钰刚刚这种虞鸦问什么答什么的模式,其他仙官只是让他避嫌已经很客气了。


“……诶诶!虞小仙君,等等!”


就在虞鸦准备进入大殿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声。


虞鸦回眸,只见一神色匆忙的青衣仙官,正步履匆匆地朝二人走来。


那陌生仙官停在二人不远处,虞鸦含笑问道:“这是?”


“二位让我好找!”


他抬袖拂去额上薄汗,胸口起伏略微平复,这才施施然作了一揖。


“见过二位,我奉命于登仙台接引这位仙子,没想到仙君动作这么快。”


他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牌匾,感叹:“……虞仙君竟是帮我完成了任务,直接送到这了。”


青衣使朝虞钰无奈笑了笑,摇头解释道。


见状,虞鸦只是短暂愣了一下,便笑着拱手:“仙官辛苦,既然如此,还请仙官带我进去吧。”


“诶。”青衣使连连摆手推脱,只道:“不敢当不敢当,我不过一跑腿小吏,不敢当仙官之称,只是……?”


他目光转向虞钰,诧异问道:“仙君不一同进入吗?”


”嗯?”闻言虞鸦有些疑惑,她望向虞钰。


不是说让虞钰避嫌?


“咳。”虞钰轻咳一声


他神色淡定地朝青衣使微微颔首,开口道:“你们先进吧,我在门口等她出来。”


“这……”


青衣使的目光在他身上和大门附近打转,心里暗自嘀咕。


白玉京的名人虞仙君,就这么一身端肃醒目的白底蓝衣站在堂门前,令往来进出者纷纷瞩目。


青衣使来白玉京不久,往日只听说这虞仙君最是规矩,没想到看起来铁面无私的,私下里竟真如传闻中一般护短。


他妹妹进去交代前因后果,他在这门口大刺刺地站着,这叫怎么回事嘛。


青衣使心底羡慕,暗自摇了摇头,感慨果然传闻并非空穴来风。


这回青衣使的腰弯得更低了一些,对虞鸦做了个请的手势,殷切笑道:“虞仙子,这边请。”


“请。”虞鸦回礼。


转身之际看了虞钰一眼,心下感动,可见他就杵在门口又感到


好笑,保证道:“兄长不必忧心,这次可真是跟我毫无关系。”


虞钰顿了一下,点了点头,泰然自若道:“嗯,兄长相信你。快去吧。”


虞鸦:)


是吗?


她决定忽略那可疑的沉默。为了这感天动地的兄妹情多维持几秒,虞鸦果断转身进入会堂。


“……虞仙君怎么在这站着?是在等谁吗?”


转过廊角,虞鸦听见身后传来迟疑的声音,她微微侧目。


会堂阶前二人相对行礼,虞钰的身形总是格外挺拔,此时阔别许久再见总觉得比之前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厚重。


不过……


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幼稚:


“见过张仙官。我在此等候家妹,一同回逍遥峰……”


只听得殿外那少年仙君一本正经的见礼、问候,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叫虞鸦忍俊不禁。


嗯,这旗子真大,还扯上师尊了。


“诸位仙官已在内等候,仙子快快入内吧。”


这青衣使说话越发好听,一口一个仙子的客客气气地称着。


虞鸦笑着回礼,转身进入殿内。


然而下一秒,看清眼前情景,虞鸦笑不出来了。


等等……


虞鸦缓缓抬头,然后默默退后一步。


这么大阵仗……吗??


“虞鸦,你来了。”


殿上方响起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,引起阵阵回音。


议事堂空间运用空间术法,内里空间极为广大,方才虞鸦匆匆一眼下,见左右各列仙官,侍从。


虞鸦心中微微惊讶,这可是将仙界有名有姓的仙官都喊过来了。


不敢怠慢上首出声之人,虞鸦垂眸俯身,恭敬回道:“弟子见过子虚仙尊。”


殿上,主座之人望着殿前那道恭敬白影,眼中闪过一丝遗憾,他抬袖,声音温和道:“……免礼。”


虞鸦闻言,再拜道:“多谢仙尊。”


上首之人正是子虚仙尊。


说起这位,还真是跟虞鸦有缘。


尚在白麓苑时,虞鸦曾无意间撞见子虚仙尊,当时她只当是普通仙官,在他面前发了胡言,却不想得了仙尊赏识。


且不说子虚仙尊在白玉京对虞鸦多有照料;就是多年来辜负师长期望便使得虞鸦心中存有羞愧之心。


因此,虞鸦这拜是真心又实意。


做足了礼后,虞鸦这才直起身,再度抬头望去。


只见眼前诸天神佛列列,漫布戒律条条,金光戒文遍布角落,时不时亮起,从虞鸦这个角度抬头朝四周看去,堂内简直如同天罗地网。


正对着虞鸦的是一位外披赭红长袍,缀珍宝玉饰的中年男子,尤为醒目地是他那如瀑布般的浅金落地卷发,琉璃瞳孔神光湛湛,眉目英挺深邃,面容威严又艳丽,一身荣光华贵叫人不敢直视。


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句:宛若天神。


虞鸦抿了抿唇。


子虚仙尊。


她目光扫向四周,却见周围仙官虽多,但大部分虞鸦都是不认识,不少正好奇地看向她。


而还有少数认识并参加了这场仪事的仙官们,在虞鸦的目光看向他们时,变得非常警惕,甚至不少人避开了她的眼神。


虞鸦汗颜,心道这倒是一个辨别新老仙官的办法呢。


只是……不知为何,明文反而不在这。


扫视了一圈,唯独没有看到明文仙君的身影,虞鸦略感疑惑。


就在此时,一声恶声恶气的声音响起:“喂,看什么看!能不能别耽误大家时间,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。”


虞鸦动作一顿,视线回转,看向出声那人。


肩披金甲的粗眉仙官见虞鸦的目光转来,下意识退后半步,旋即面色涨红,朝虞鸦方向上前两步,恶狠狠地瞪回去:“干嘛?想打架?!”





虞鸦微笑:“怎么会?只是这位仙官,怎么看起来……对我有意见?”


距离虞鸦不到三丈的那金甲仙官闻言瞬间暴跳如雷,他咬牙切齿,好像虞鸦说了什么过分的言论般,


“你说什么?!”


见状,虞鸦一时茫然,她也没说什么吧,只是问一句意见至于这么大反应吗?


“你……你你你!该死的!你居然根本没认出我!”


虞鸦目光求助地落到其他众仙身上,只是不是躲避,就是一副忍俊不禁,亦或是看好戏的模样。几位交好的仙官纷纷拦住他,好说歹说,架胳膊架腿,好不容易才劝住那脾气火爆的仙官。


没从他们身上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。


虞鸦迟疑地望向正在整理金甲的仙官,试探道:“你是……”


那仙官怒瞪双眼,恶狠狠道:“你想清楚再说!”


此次上界,虞鸦不愿做过多纠缠,只想速战速决,回下界青崖间去。


沉吟片刻,她试探地叫出一个名字:“……丁不凡?”


周围一静,随后远处一个声音传来:“……我在这。”


众仙纷纷让开,露出一个摸着鼻子苦笑的仙官身影。


金甲仙官睁大眼睛,指着虞鸦鼻子的手指微微颤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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抖:“你!……简直欺人太甚!”


周围众仙看虞鸦的目光逐渐怪异,不少神仙窃窃私语,问二人有何仇怨。


虞鸦努力保持微笑,心道我也不知道,一边耳朵听到不少消息。


仙官1:“……他们是同一届白麓苑弟子,当初那场弟子大比乔青阳被她当众羞辱,从此闭关苦修……”


哦,原来叫乔青阳啊。


虞鸦恍然。


心道:还是没有印象。


仙官2:“……什么羞辱?”


仙官3:“诶,你是下界来的,你不知道,当初这位在白麓苑那可是跟混世魔王一般!”


仙官4:“对对对!一个人打我们全苑,还把在场的所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!”


这位显然是与虞鸦同届的幸运儿。


“嘶——恐怖如斯!”


虞鸦:“……”


诸位仙官,你们聊天都不用密音入耳吗。


“诶?等等——”


有仙官发现了盲点,“既然她那么厉害,为什么连手下败将都飞升了,她没有飞升啊……”


“……这?”回答的仙官一时迟疑。


“你说谁手下败将!!”


乔青阳一声厉喝,精准地将目光锁定众仙中的某人,眼中简直要喷火。


殿内一阵骚动。


眼见又要乱起来,一道声音重重压了下来。


“好了——”


顿时,众仙皆静默,道:“子虚仙尊。”


子虚仙尊撑着脑袋,叹了一口气,道:“讨论紫英叛逃一事罢。”


“是——”


虞鸦施了一礼,起身后缓缓将前因后果讲出,不过特意隐去了东君和进入左父墓中所见所闻。


许久后,待虞鸦讲述完毕,她抬眸望向殿中悬吊的一枚真言珠。


真言珠灵光微动,片刻后闪过一道白光,代表虞鸦所言不虚。


见状,众仙面色缓和。


“一别多年,因为一些陈年往事,鸦儿蒙冤受苦了。此次回来,就好好在白玉京待一段时间吧。”子虚有些感慨地望向下首的虞鸦,声音难掩慈爱。


虞鸦顿了一下,依旧恭敬垂首:“是,多谢仙尊挂念。”


闻言,众仙目光各异,却无不围绕着虞鸦打转。


就在这时,一道声音如惊雷炸地,横空出世。


那声音冷笑,道:


“仙尊如此挂念这位当年看好的弟子,却不知这魔头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,藐天蔑地之事!”


“……魔头?”


闻言,虞鸦抬眼朝发声处看去。


只见众仙面上无不惊讶,随着那处仙人层层褪去后,露出队伍末尾一张平平无奇的脸。


……不认识。


虞鸦抿了抿唇,感到一丝不安。


万籁俱寂中,那仙官冷笑着向虞鸦走近,身形不稳。


见状,虞鸦的目光缓缓落到他的左腿上,微微惊讶。


这个仙官,竟是个坡脚。


虞鸦一边迅速搜寻自己的记忆,一边奇怪为何这仙官身体有损。


若非是什么特殊伤势,依照仙人的能耐还解决不了□□之伤吗?


想了又想,虞鸦确定她并不认识这个似乎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仙官,但看周围人的表现,这人应该就是白玉京的仙官。


“仙官这是何意?”虞鸦微微蹙眉,不解地望向对方。


“什么意思?”他冷笑道:“你难道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?”


“或者,我该尊称您为——”


他恶狠狠地盯着虞鸦,瞧那神态,简直恨不得将她抽筋剥骨。


可虞鸦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号人物啊。


众目睽睽之下,那坡脚仙官指着虞鸦,喊出了一个曾威震三界四方,名扬九州大陆的尊号:


“大、司、命——”


虞鸦瞳孔猛缩:“!”


然而反应这么大的何止虞鸦一人,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,众仙无不骇然失色,四散惊恐。